沈棠那双眼睛直视着秦子晟狭长的狐狸眼。
眼尾细弯，嫣红唇扬。
纤纤瓷白的五指，端着酒壶。
“我不想你，倒是你，不好奇为何有些人的记忆会改变吗？”
说到这里。
沈棠尝酒须臾。
秦子晟目见沈棠喝着果味不易醉的酒水，皱眉。
抢走沈棠素白手心里的酒壶，后退几步，双手放在身后，紧紧握着酒壶。
神情认真。
“小沈棠，酒多伤身，哪怕喝的不是烈酒，何况，你这个人容易醉酒，你一定是提前吃了解酒药，又觉得果酒不会醉，才如此喝酒。
以后，不许再这样喝酒，对你不好。”
沈棠乌黑瞳仁透露着的眼神，霎时微僵。
秦子晟低声轻叹一下。
沈棠微微转身，未看秦子晟的脸。
“你想多了，我是那种吃解酒药喝酒的人吗，我有必要这样吗，既然饮酒自然是想醉酒，怎会吃解酒药。”
说到此处。
沈棠声音略低。
下一刹。
秦子晟魂魄消失。
沈棠回身，视着秦子晟并不在的位置。
乌黑眼睛失神。
棠棠宿主，你在想何事
沈棠微微扯下唇角，勾着笑。
我在想，他是常韶夏召来的阴鬼，会不会有一日，他会被带着道具的常韶夏控制
宿主不要多虑，慢慢来
沈棠轻嗯一声。
乌色瞳仁低垂着视线，俯瞰常韶夏。
常韶夏哪知沈棠看着他们，侧身对着婢女出声。
闻言，婢女点首。
＊
深夜寂静。
烛光映着国师的书房。
沈棠微微敲门。
传来国师低沉沙哑的声音。
“谁？”
沈棠端着放置甜味小糕点的漂亮盘子，眉眼弯弯。
“是我，师父，我来学习。”
国师抬起猩红染着鬼气的桃花眼，看向门，攥着双手，冷白容貌爬着深红色的纹路。
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别进来，你回去，明日再学。”
说着这里。
国师克制着莫名想发疯的情绪，死死的咬着血迹染红的唇，身体侧靠墙面。
沈棠闻言，眼神流露着深沉疑问。
师父为何突然语气不对，是出事了？
思及。
沈棠刚想问一句。
蓦地。
阴鬼秦子晟出现，魂魄狠狠推开门。
窜进书房。
沈棠看着秦子晟面前的国师，怔住一刹。
立刻跑到书房，反手关门。
轻功快到秦子晟对面，拦住想施法的秦子晟。
“秦子晟，你要做什么？”
沈棠眼眸沉沉，凝注着秦子晟。
秦子晟举着步摇，步摇顷刻变成金银铃铛，并未晃动震动魂魄的铃铛。
目视国师身前的少女棠。
沈棠眼底敛着警惕的目光。
扶着一直低首的国师。
国师紧紧咬着唇瓣，眼染猩红，俯瞰地面，听不清秦子晟的声音。
秦子晟微皱着双眉。
“他的身上是恶鬼气息，以前觉得，他不是和恶鬼有关系，直到翻阅一些书，确定，他绝对与恶鬼有关。
只要与恶鬼有关，他就一定是未来的祸害，我必须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闻言。
沈棠眼瞳惊愕。
下一刻。
乌黑眸子冷森森的看着秦子晟。
“就算他和恶鬼有关，那也不代表他是祸害，怎能轻易下论断。”
说到此处。
沈棠微微抬起国师脑袋，触见国师猩红含着危险的凶眸。
秦子晟睨见国师这副模样，冷声：“瞧瞧，他现在这副不人不鬼，浑身染鬼气，像是要屠杀人的样子，一看就不配活着。
万一哪日他发狂杀了你，你会后悔今日拦我。”
言此。
秦子晟本想动用铃铛法器。
倏地这时。
国师身影冲向秦子晟，紧紧掐住秦子晟的铃铛。
秦子晟妄图施法，更想挥动铃铛。
国师眼中狂躁危险，唇勾恶意阴沉的笑容。
“杀我，你也配？”
下一刹。
秦子晟发觉自己无法行动。
国师甩着秦子晟的魂魄，飞出书房。
侧过身，身体摔在地面。
沈棠快步走进。
刚想扶起国师。
国师深邃红瞳盯住少女垂着的小脸。
“小徒弟，离开我。
很快为师可能会没有理智，等过这一晚，我会正常，不会出去发狂杀人。”
少女漂亮脸庞溢出低沉之色。
扶起努力抑制杀人情绪，攥紧拳头的国师。
片刻。
国师主动要求少女绑他。
沈棠抬着绳子绑紧国师的手。
国师逐渐控制不住的发狂，眼中满是恶狠狠的杀戮戾气。
沈棠微染困眸，坐着床榻。
看着国师如同是凶兽转世的神态。
不知何时，沈棠沉睡。
商礼挣开绳子，身体萦绕黑气。
伸出手，似乎要掐沈棠。
下一刻。
沈棠酣睡，在梦里没有清醒，扑倒梦里的人。
国师失去正常思维，眼睛看着扑倒他，与他挨得很近之人。
少女抱着国师的腰，脸颊贴近国师皙白的脖颈。
国师抬起一只手，刚要拧断少女的脖颈。
蓦然。
少女唇瓣不小心碰到国师侧脖。
国师鬼气森眸霎时浮现怔色。
脑海里只想杀人的思维，倏地松缓。
耳畔出现少女喃喃梦语。
“好软的枕头。”
下一刻。
少女又换个姿势靠着国师，挪着身子。
国师凶神恶煞的眼睛盯向少女。
像是又要杀少女，国师抬手。
蓦地。
身为少女，正是及笄的沈棠姑娘，又搂住国师的身。
国师染着杀意的眼睛，凝看沈棠。
充满恶意的声音，一遍遍响在国师脑海。
“杀了她，杀了国师府的所有人！”
国师推开身旁的沈棠，想冲出去。
下一刻。
国师白肤腕骨佩戴着的雪色小团秋闪烁红光。
骤然。
商礼心中的杀意减半，幻听的声音消失。
逐渐。
商礼身体泛着疼痛，呈现清醒的目光。
深黑眼睛侧见，沈小徒弟躺着床榻。
渐渐。
国师身晕。
＊
迎来白日。
少女抱紧被子，莹白脸蛋微微染着红晕，纤手微微动下。
国师睁开朦胧睡眸。
片刻。
乌黑眼睛醒神，目光看向少女不知何时从床榻滚下来，抱被酣睡的侧颜。
商礼几步走向容颜微红的小徒弟。
俯身，半蹲下。
揽腰抱着身为国师徒弟的少女小徒弟。
小徒弟歪头，埋在国师身前，仍沉浸深深的梦。
商礼修长双手抱着徒弟，轻放床榻。
小徒弟缓缓睁开漂亮雾蒙蒙的眼睛。
商礼捏捏小徒弟白嫩精致的脸颊。
“你继续睡，休息好再，”
话未说完。
沈棠姑娘蓦地坐起身，一时忘记商礼俯身挨近。
额头不小心碰到商礼。
商礼殷红的唇瓣感受着沈棠白皙额头的温度，长眸微微怔住。
小徒弟抬起一只手，捂住额间。
国师眼睫微垂。
白肤指尖轻碰下唇瓣，耳根冒出一点点红。
心底忽然有些乱。
下一刻。
抬着乌眸，看向小徒弟。
小徒弟眼神关心。
素白的手抓住国师袖口，眉头一皱。
“我现在不需要休息，师父现在状态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昨日竟然睡过去，真是糟糕。
思及。
小徒弟神情懊恼。
商礼抿下殷红的唇，卷睫颤动。
耳尖倏然又红又烫。
乌黑眸子对视着徒弟的眼睛。
“我没事，你，好奇我为何会总犯这样的病吗。”
小徒弟动唇，语气懒懒的。
“并不好奇，师父既然没事，徒弟这就回去沐浴更衣，准备用膳。”
商礼低嗯一声，身子离开小徒弟面前。
站直。
忆起小徒弟突然额头碰到他的唇。
颜色夜墨的狭长眼眸，看着自家的小徒弟。
小徒弟明媚含笑，下榻，穿着垫增高的鞋子，走出书房。
商礼眼神愣愣的。
唇瓣掀着，喃喃。
“她竟然，根本不在意。”
被男子亲下额头，正常女子来说，会害羞或者生气。
国师商礼目光望着门外，隐隐失神。
半晌。
小徒弟沐浴，细白手指抚着额头。
身上染着温水，黑瞳怔会。
时辰变动。
小徒弟和国师用膳。
国师咬着糖醋鲤鱼，乌眸睨见小徒弟沈棠。
小徒弟吃着蘑菇。
觉察商礼看着她。
沈棠微歪脑袋，转视，盯着国师深黑灼灼的眸。
国师霎时回首，默默品尝食物。
小徒弟揉下额头，漆黑眸子俯见漂亮琉璃盏里放着的糖醋排骨。
手攥紧筷子，夹起染着甜醋味道的排骨，轻嚼排骨。
国师语气温吞：“抱歉徒弟，不小心碰到额头。”
四周无人伺候。
国师的言语，响在沈小徒弟的耳里。
小徒弟嚼着排骨，神情一顿。
轻喝下茶，像是星星的眼睛染着并不在意的笑。
目光直视国师。
“师父不必抱歉，小事而已，不重要。”
乌黑长发佩戴玉簪，容颜仿佛是舞象之年的少年容貌，实际弱冠之年的青年国师，眼中微微呆住。
小徒弟慢吞吞吃着排骨，没有再看商礼。
国师深瞳凝注小徒弟，看到小徒弟鼓着腮帮子。
下一刻。
阴鬼大人现身国师对面。
国师唯一的小徒弟沈棠，望见秦子晟。
秦子晟紧绷着神色，盯紧国师。
“作为一个凡人，为何可以不让我无法使用法术，甚至把我甩出书房。”
国师微微抬起袖口，显露冷白腕骨间缠着的雪白小团球。
微微翘唇，眼底讥讽。
“身为阴鬼头子，竟然连我一个凡人，都能不让你使用法术，证明秦大人应该，回去重新学习法术。”
大概是师父送他这个手饰，保护他，才让他可以把阴鬼头子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