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又狠狠拧了秦子晟掐泛红的耳垂。
“什么叫不值得，那个小宫女杀的只是仇人，没杀无辜之人，可以试着度化。”
秦子晟狭长的狐狸眼怔了怔。
低首，微微蹙眉。
“可是我不会度化。”
沈棠眉头稍皱。
漂亮嫩白小脸染上几分怀疑。
“你做阴鬼头子多久，这个可还记得？”
他不会是实习期的阴鬼头子吧，会杀鬼不会度化。
秦子晟思考，努力回忆自己究竟做阴鬼的时间。
须臾。
秦子晟微微动唇：“我好像是一直没有合格过的阴鬼头子，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阴鬼头子掌控阴鬼。”
沈棠：“……”
不合格也能做阴鬼头子？
难道阴间缺鬼吗，找一个不合格的管理其他阴鬼。
秦子晟察觉沈棠蹙眉，明显狐疑的目光，轻咳一声，缓缓说着：“但我知道，如果真的给小宫女立牌位，并且挖出骨灰，拿去给寺庙超度，应该可以度化恶鬼。”
沈棠眼神淡淡。
“那是我跟你说过的方法。”
秦子晟沉默。
次日，夜沉微凉。
秦子晟寻找小宫女恶魂。
小宫女藏匿着暗处，听到秦子晟唤她的声音，目光愣住。
直到听清秦子晟，说想把她的骨灰和牌位送去超度。
小宫女飘着出来。
和秦子晟说了一些什么。
片刻。
小宫女魂魄离开此处。
＊
仲春中浣某日。
常茗借着去琳琅城寺庙上香祈福的名义，坐上马车，前往琳琅城。
沈棠也借着这样的名义和常茗，一同去琳琅城。
常夫人自然也会去。
【支线任务：地点琳琅城，救丞相一命】
沈棠吞下汤药，倏然听见修正系统的声音。
立刻再咽下汤药。
沈棠抓紧吃下蜜饯，快速嚼着。
小脸神态苦巴巴。
“我的风寒明明都好了，为何还要喝药。”
常夫人瞥见身旁的小姑娘垂头丧气。
小姑娘嚼着蜜饯的动作继续，眼睛微微抬起，看向常夫人。
“阿娘，我能不能不吃药？”
常夫人微微摇头：“不可以。”
府医和她私底下说过，小棠儿身体曾经受了凉太重，需要喝汤药调理身子。
思及。
常夫人微微掀开缃色漂亮的车帷，目视街上乱跑的孩子们。
小姑娘瞥见那位孩子差点撞到六皇子。
身穿春日长裳的少年六皇子，叼着包子。
六皇子看见小孩的身影，瞬息眼神亮了亮，侧身避开小孩，未曾被撞。
弯腰蹲下，痴傻笑容绽放小孩眼前。
“我们可以一起玩吗，六六好无聊。”
六皇子语气期待。
常夫人合上车帷，回首看着小姑娘。
“若六皇子心智正常，我会想办法把你嫁给他，他容颜长相，身世母族皆是好的。”
小姑娘微微失神。
须臾。
小姑娘唇漾下笑：“母亲，定亲的事不急。”
若真的必须定亲，不让她等到十八岁，那最好找一个智商不太高，身世不高，也是成亲应付父母的人。
下一刻。
小姑娘细白指尖轻掀车帷，乌黑眼睛扫视着这些路上的人。
六皇子眼尖的看到小姑娘的脸，脑海蓦地出现国师府里的画像。
小姑娘放下车帷，咬下小桌放置的甜糕点。
“阿娘，大姐姐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坐马车？”
常夫人双眸微愣。
端起茶香袅袅，外表精致白玉的茶盏，微尝着茶水。
轻轻动唇。
“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和我们坐在一起，一人马车宽敞吧。”
小姑娘看了一眼现在的马车，并不拥挤，宽敞漂亮。
垂下首，握住温热茶盏，抿着清非浓的茶水。
糕点嚼下，微微鼓着腮帮。
良久。
常夫人酣睡歇息。
阴鬼抬起几块小糕点塞到嘴巴里，差点噎着。
小姑娘抬起未用过的茶盏，放近阴鬼唇边。
阴鬼张唇，咕噜噜喝下茶水。
小姑娘眼底嫌弃。
“吃糕点像是难民抢粮，急什么急。”
阴鬼又咬杏子糕，目光欣喜。
“这个味道真好吃，棠棠你也吃一口。”
小姑娘咬住杏子糕。
雪白皮肤的脸庞透露着笑意。
片刻。
小姑娘吞下茶水。
“是好吃，小阴鬼，难道你们鬼界没有鬼市和食物吗，总感觉你像是没吃过什么东西。”
秦子晟嚼着糕点，微微停顿。
一双漂亮狐狸眼直勾勾看着小姑娘。
“你盯住我真诚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我曾经吃过很多美味，只是我不记得的画面。”
小姑娘凑近着秦子晟。
秦子晟眼睛微微亮下。
小姑娘捧着秦子晟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秦子晟眼眸。
倏然。
小姑娘黑瞳微缩。
一袭丧服，容颜与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少女手中的鬼剑鲜血淋漓，刺进身穿艳红婚服的那人身上。
那人的脸看不清。
小姑娘的思绪从这段画面出来。
微微咳嗽一下。
“那个，我刚刚看到的，和你关系不大，看见的，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本是想逗逗小姑娘的秦子晟，蓦地怔神。
沈棠是看见幻觉了吧，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秦子晟深黑的鬼瞳，目光凝着小姑娘。
小姑娘坐回原位，轻抬橘子，剥着橘子皮，微咬一瓣橘子。
秦子晟毫不客气，抬起橘子，塞到唇里。
沈棠眉梢轻轻上挑一下，眼尾含笑。
“这样吃橘子是又想噎到？”
秦子晟看着小姑娘弯下弧度的眼尾。
“那我慢点吃。”
说完。
阴鬼轻咬橘子，慢吞吞。
沈棠唇齿全是橘子味道。
侧身躺在宽大马车里面，阖眸进梦。
阴鬼盯住沉睡的小姑娘。
“棠棠，你怎么说睡就睡。”
小姑娘翻身仍然睡下。
四周幽深漆黑。
小姑娘面前真正的父母，对着小姑娘微微招手。
沈小姑娘提着裙摆，快跑冲向二人。
下一刹。
小姑娘抓住二人的手，竟然直接抓空。
沈棠姑娘的父母渐渐透明，化为虚无。
骤然。
小姑娘睁眸，呼吸不稳。
颜色沉墨漂亮的瞳仁，泛着阴郁的视线，紧紧凝聚着小桌上的橘子。
阴鬼脑袋猛然歪到小姑娘侧脸附近。
小姑娘看着阴鬼笑容像神经，抬起拳头。
阴鬼立刻缩回头，避开沈棠来自拳头的攻击。
“真是暴躁，明明我才是鬼，你却比我残暴。”
沈棠莹白小手捂住阴鬼的脸，眼底跳动着幽幽的目光。
“不许再说。”
阴鬼轻点下头，色彩黑漆漆的狐狸眼，看着拿开手的小姑娘。
步入豆蔻年华未久的沈小姑娘，微微揉下皱着的眉心。
倏地。
阴鬼瞥见生前是小宫女的恶鬼，飘入马车。
本能的想抓住恶鬼。
小宫女声音颤弱弱：“你们找人超度我的时候，我的魂魄也会变好，可以投胎转世，那我可不可以预定下辈子的姻缘？”
闻言。
阴鬼面无表情：“不可以，只是给你投胎的机会，又没说一定投胎，至少比你现在做恶鬼强。”
小姑娘侧视秦子晟。
鬼鬼秦子晟板着脸，察觉小沈棠盯着他。
回首，扯出笑容。
“棠棠看我作甚？”
小姑娘俯瞰常夫人睡沉沉的容颜，微微动下嫣红的唇：“看你的盛世颜值。”
顷刻。
秦子晟捂住自己的脸，扭扭捏捏。
小姑娘：“……”
宫女恶鬼看着秦子晟像极了不太聪明的样子，微微呆滞。
当初，为何她会心底有点害怕他，还觉得他本事高强。
良久。
恶鬼宫女钻入沈棠精致的钗子里面。
沈棠小姑娘脑袋微微靠着马车的某位置，纤长凝白的手轻挑车帷。
眼眸晦暗，垂视路过的景色。
一阵阵春风拂来。
沈棠墨黑青丝被微微吹动，纤手探出马车窗外。
“棠棠，你都是豆蔻之年了，为何还没有长得很高，莫非，你是长不高了？”
说到这里。
秦子晟笑嘻嘻的靠近沈棠。
沈棠回眸，眼神深深的凝视秦子晟。
“我还是个孩子，我会长高的。”
片刻。
沈棠白嫩双手交叠放在马车窗上，微微托着下巴。
清澄漂亮的眼睛，瞧着附近的，常茗坐着的那辆马车。
唇角轻勾，视线转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须臾。
沈棠刚想躺在马车，秦子晟坐到沈棠身旁，拍下自己的肩膀，眼神像是自我牺牲：“来吧，拿我的肩当枕头。”
颇为嫌弃秦阴鬼。
沈棠推走秦子晟，蜷缩马车安睡。
秦子晟半蹲下，盯着似乎有些嗜睡的小沈棠。
“真的确定不把我当枕头吗，我的肩膀特别好。”
藏在沈棠钗子里的恶鬼微微伸个懒腰，没有想到秦子晟是这样的鬼。
秦子晟抬起长指，对着沈棠的脸又捏又掐。
宫女恶鬼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
半晌。
秦子晟捂住咕咕叫的肚子，俯视没有醒来的沈棠。
＊
直到，来入琳琅城。
寺庙。
香火不断，并不清冷。
沈棠侧躺施主居住的房间榻上，犹如昏迷，迟迟不清醒，眼神越发的朦胧。
逐渐。
阴鬼扯人拽被子，叫不醒沈棠。
恶鬼仍旧藏匿钗子，不敢轻易出来，惧怕寺庙。
秦阴鬼看着醒不来的沈棠，干脆放弃。
侧坐榻上。
吃着一点酒，目光瞥向门外的身影。
身穿温白颜色长袍的国师少年，路过沈棠的房间。
秦子晟想跟上看一看。
奈何，白日不能自主离开沈棠。
＊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