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相信、”
最终、在安天犹如凝滞的双眸注视下,青龙大帝恍惚说道。
“天儿知道为父为什么一直很高看这个小家伙么?”
紫金王座上、青龙大帝缓缓站起,抬手间将一片遮挡了阳光的云朵拨开。
“不是因为天道底牌带给天道者的底气?”安天皱眉说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断罪刀或者那部一步升四品的血脉武诀的确为那小家伙提供了武境支撑,可与那个小家伙接触的越久,就越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统治魅力。”
“当然、父亲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因为十年前在殇儿的记忆中所见。”
话说到这里,青龙大帝三色眸子向东望去,低沉着声音说道:“那小家伙自太古界归来便与为父商议下此约定,以此来表示他并不想参加源域之战的决心。当然、他想要逆转天道,这十来二十年究竟会去做什么自然也不在我们过多关注的范围内,可源域正魔两道都巴不得冷道那小家伙与魔道千金来主持正魔两道的战事哩。”
“天道者的指挥作战能力真的那么厉害?”安天又问。
“征战一座王朝与征战源域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十年前在殇儿的记忆中,为父亲眼看到在十数万王朝士兵心中,冷道那小家伙有着何等恐怖的威望,而且他在为天月冷家复仇的战争中所表现的勇气、担当和果断的杀伐之气根本不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孩子能做到的。”
“至于用兵之计、若是让为父来对比天儿与冷道那小家伙…应、应该在伯仲之间。”
青龙大帝眼中闪过一抹莫名光芒,略带止顿的话音传开后,青龙大帝又是转头笑着拍了拍安天的肩膀。
“所以…冷道那小家伙不会搀和源域之战,总归会让我们圣古的作战计划更顺利一些。”
“听父亲这一说、天儿当真有点儿在用兵之术上和天道者较量一番的心思嘞。”
王座之前、感受父亲青龙大帝手掌拍在自己肩头上的余温,安天先是微微紧缩起瞳孔,嘴角略是扯动、最后才摇了摇头讪笑道。
“较量?实
则来说、连父亲都不知道与那个小家伙的约定究竟能维持多久,毕竟这其中还掺杂着幽府那个小丫头。”双手负于身后的青龙大帝嘴角忽而勾起一抹莞尔弧度。
他记得自己在与冷道有过这个约定之前,冷道还曾威胁过自己,因为他的拒不感谢,此次源域之战、他圣古倾尽所有力量也只能占据源域陆域三成地域。
那道威胁算是无声而落、就是不知这道威胁在日后会不会对战局有所影响。
“嗐~这都是后话咯。”
青龙大帝又是自嘲一叹,也不知是在回答安天还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天儿切记今日所言,以后面对那小家伙要多一分警惕。”
“先去解决四神军那边的战事吧,殇儿这边应该会消停几天。”青龙大帝话落后又补充一句。
“是、父亲。”
安天闻声拱手躬身、转眸在圣古南域的九尾天狐一族和圣古北域晚虚山打量了几眼,六尺身躯当是消失在广场之中。
“吾帝、今日这番言语恐怕会让二公子多心嘞。”
安天离开十数息后,佝偻着腰身的青玄摇头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天儿理当懂得,而且…青玄知晓天儿与冷道最大的区别在哪里?”青龙大帝突然反问到青玄。
“心计?”
青玄稍作沉吟答道。
“对、天儿自幼便展现出惊人的修炼天赋,又因为本帝的缘故,整个圣古也无人敢驳逆什么,所以尽管天儿始终保持谦逊品性,可他从未经历过大的挫折。”
“再者四象军虽是我圣古第二大军队,整个军队的质量以及拥有天儿这位统帅的衬托,如今回到现实源域也可让正魔两道闻风丧胆,但是…天儿与四象军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天儿研究过我圣古在万年前与正魔两道的失败战争中的各种经验,可这些说起来又有些纸上谈兵的味道,源域之中如不老刀皇这种级别的绝世强者本帝可以不在乎,但对于冷道、青玄应该明白的…天儿处理困局的城府要较冷道弱一些。”
“本帝从不担心天儿会多心
、可就是害怕天儿好高骛远哩。”
时至此刻、青龙大帝终于道出一些在心头对于二儿子的顾虑。
“如此、吾帝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听青龙大帝说到这里,青玄这才幽然叹息一声。
“唉~万载之后再度开启源域之战,若有丝毫失误,最后产生的连锁反应又会让我等自顾不暇,倒不妨先行兜个底为好。”青龙大帝淡然一笑,话落后这位重新坐在王座上的圣古妖帝目光南望,眼眉中又晃过一丝无奈。
“接下来丫头和冷道那小子的事情,青玄也得多上点儿心呐!放心、计谋你出、面对萸儿的事情就让本帝来吧。”青龙大帝话落半途感应青玄干枯身躯一颤,又是笑着安慰道。
“遵吾帝、”
广场之中、青玄如释重负的一笑。
……
宗政辖域西北域、晚虚山巅、
柔白色的月光倾撒在山巅,蟋蟀低鸣、深夜的寒凉弥漫在空中,一块被月光照耀的白粼色却又远观为黑色的巨石上,白袍上印着血迹的天道者缓缓睁开闭合半日的双眸。
疲惫的眼眶浅藏着那双由混沌逐渐转向清明的眸子,冷道的呼吸声也从一开始的急促不稳到渐渐的幽深绵长,冷道双臂作枕,那双眸子最后凝睇起天上的那轮皎月。
冷道并没有将感知力开启到极致,西方与南方的战争吵杂声也无法传响在他的耳畔,似乎身边只有那道道蟋蟀的鸣叫声便是他能承受的极限声音。
“怪了事儿咯、”
倏尔、冷道自言自语打破了平静。
可不是怪事儿么、自前天黄昏符殇儿率领龙狐卫来到雨宗,他遇见那位圣古小千金后便没有一件好事儿发生。
被那个身段曼妙、容颜妩媚的蠢女人一声声王八蛋叫着也就罢了,此后符殇儿一哭、他的脑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甚至拍了那女人两巴掌都能让自己如着了魔一样对青龙大帝发动攻击。
而且…现在的他竟然记不得昨日午时他是不是自愿对青龙大帝指出断罪刀。
“拍?”
啪、
回想起中午那一幕,冷道
蓦地伸出左手怔怔望了片刻,紧接着冷道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完蛋咯、这下小爷该怎么给离大千金解释嘞?”
一巴掌将自己拍的清醒些,冷道缓缓自巨石坐起,而后一脸懊悔的揉动着双鬓。
“都怪那个蠢女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妻子满是亏欠,可数十息后冷道的这份儿亏欠又转化为对符殇儿的愠怒,依他来想、若非符殇儿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将自己逼得怒火攻心,他又怎么会做这种无礼的事情。
只是怒着怒着,冷道又仰天一叹。
诚然符殇儿可以冤枉自己亲吻了她,但他亲手拍了符殇儿两巴掌又是不争的事实,便是那女人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只能道歉却无法再生半分怒气。
这事儿对谁说也都是没理的事儿啊!
“日后再见到那老混蛋,本公子将你这蠢女人引过来也算还了昨日这两巴掌的亏欠了。”冷道撇了撇嘴,话落后将断罪刀携于后背,身躯当即融入虚空不见。
如何给妻子道歉他还没想好,可有发呆的功夫,他倒不如将虚空府邸修缮的更完美一些。
……
圣古南域、符殇儿闺院、
三楼闺房中、白玉大床上、一位身着狐袭、眼眶通红的雪白狐袭人儿在屋顶十数盏吊灯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让人怜惜,人儿倚坐于床头,双腿蜷起、双臂又环绕着双腿,香腮托在膝结之上像是将自己封锁在这片略显昏暗的床头角落。
床榻边缘、符萸望着沉默无言的女儿,一时间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分外犹豫。
“母亲、殇儿脑袋已经不疼了,你回去休息吧。”
母女二人就这样安静坐着,数十息后在符萸的欲语还休之中,符殇儿抬起有些血丝的双眸,对母亲轻声说道。
“丫头这个样子、母亲怎么放心回去嘞?”轻抚着女儿的蚕丝薄被,符萸恓惶说道:“想休息就休息,母亲在这里坐一会儿。”
“母亲、”
符萸话落、符殇儿猛地瓮声瓮气的向母亲怀中扑去,紧接着便是嚎啕大哭起来。
“哭吧、哭一会儿就好了,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你二哥哥和你父亲那个王八蛋嘞,要不是你父亲的默许,昨天殇儿就不会跟你二哥哥去晚虚山见那个天道者了。”
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符萸不断安抚着的小女儿。
“不过丫头也不用担心,昨天那两巴掌,母亲以后一定让古帝军那些都统在那小东西身上找回来。”
玉床上、符萸话落、符殇儿一时间哭的更是伤心。
“好了好了、母亲不说了。”
以为是自己失言之过,符萸又忙是开口。
“母亲~殇儿、殇儿是不是个坏孩子啊?”
孰料这位九尾天狐族长话落后,符殇儿竟是婆娑着泪眼对母亲这样说道,话落反倒将符萸给说懵了去。
“丫头这说的是什么话?谁要敢说殇儿是坏孩子,娘亲第一个找他拼命。”符萸恶狠狠说道。
“那…那昨天、昨天殇儿分明挨了、挨了两巴掌,可为什么就生不起对那个王八蛋的气?”怀中、符殇儿期期艾艾的出声。
人儿话音落下,符萸蓦想起丈夫十年前给她呈现的一幕。
那一幕中、天剑城那处虚空碎域中的人儿不正是格外的亲昵么?
“这…这…”
符殇儿这一说可算是将符萸给问住了,她总不能对女儿说你们在十年前已经有更亲密的举止吧。
“肯定是那个小东西下手太重才让殇儿有些发懵,丫头放心、这事儿以后母亲一定给你报仇。”赋予绞尽脑汁、最后对女儿道出一个极是蹩脚的解释。
“可是、可是殇儿昨日午时好像在血脉之中觉察到一些模糊碎片。”
“碎片中、殇儿好像和一个很虚幻的人也、也有过这样的举动。”
人儿不知是难以启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话落后以妖源拭干眼角的泪痕,却不敢抬头正眼直视母亲的目光。
“这事儿母亲知道么?”怀中人儿最后弱弱问道。
“丫头这是在说胡话嘞,你可是圣古妖帝的女儿,天底下有那个男子敢对丫头有如此过分的举动?对了、除了这些模糊碎片外,丫头昨日还
发现了那些怪事儿?”
女儿不敢看向自己,恰在此刻、符萸的视线也有些闪躲…她可更怕女儿已经将尘封在血脉中的那些记忆彻底回想起来嘞。
“没有了,这些碎片一分二、二分三,一直在侵蚀殇儿的记忆,殇儿的脑袋越来越疼,到后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了。”符殇儿摇了摇头这才从母亲怀中离开。
“丫头这一说、母亲就明白了,一定是冷道那小东西的两巴掌对殇儿的血脉造成了刺激冲击,从而使得殇儿的神识产生了幻觉。”
“那殇儿告诉母亲,接下来殇儿又有什么打算?”符萸小心翼翼盯着女儿的脸庞问道。
“这个…殇儿目前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只想在族中休息一会儿,等到大哥、二哥哥和三哥将我圣古疆土扩张完成再说。”人儿闻言、神色疲惫的摇头道。
“这样么、挺好、挺好嘞。”
本是担心小女儿恢复清醒会带着龙狐卫找寻冷道算账的符萸方是长吁一口浊气。
“那丫头能回答娘亲最后一个问题么?”双手绞在一起的符萸若有所思的问到符殇儿。
“嗯?”
“等到你三位哥哥将事情处理结束,丫头对那冷道…”
夜色笼罩着小女儿家的闺房、床榻边缘、符萸道出她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