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刘晓光的记忆好像断片了,等他再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靠在自家的沙发上了,令他一片迷茫,当感觉到周身的伤痛时,才想到了之前被一顿无情的殴打。
“哎呀!”
当他一活动身体,又引发了更多部位的剧痛。
不过,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是怎么开车回的家,怎么会在一片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下找回了自己的家?
他思忖一会,终于意识到了家就是避难的港湾,无论自己在外面经受多少风吹浪打,但潜意识里自己身心可以皈依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家。可是,这个家即将面临的是破碎,而他的心已经摔到了地上,碎裂成了几半。
此刻,他的满肚惆怅实在难以排遣,身体内部又像爆发了什么东西,不得不冲向家里的酒柜——
当天傍晚,刘晓光跟踪过的那辆豪车停到了他家的楼下。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肖淑云瞥到了楼上自家窗口里亮着灯,心里有些纳闷,他今天回来得倒是挺早呀。
“李总,我的老公好像在家,我该上去了。”
这位李总是一个刚刚抛弃糟糠之妻不久的成功人士,对这位美丽且有气质的女下属青睐有加,这时满副感激:“淑云,今天辛苦你了,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肖淑云腼腆笑了笑:“李总,您太客气了。我有幸得到您的提拔,能为您分担一点事是应该的。”
李云建眨动一下诡谲的眼神:“我还想提拔你一级,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肖淑云一愣:“我现在已经是副总经理了。您难道让我取代您的位置不成?”
“哈哈,难道不可以吗?我还想让你管着我呢。”
李云建这句话显然是一语双关,聪明的肖淑云并不是听不出一点玄虚,不由令她心里一动。
李云建一看她沉默不语,不由敦促一句:“淑云,你倒是表个态呀。”
肖淑云的神态有些纠结:“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有家庭。”
“你跟你的老公不是已经没有感情了吗?”
“可我还有儿子。”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肯答应我,我会把你的儿子当作我的亲生儿子。”
肖淑云简直有点诚惶诚恐:“李总···您是成功的人士,虽然年过五十,但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是不成问题的,为什么看上我这个半老徐娘呢?”
“淑云,看你说的?你在我眼里可一点也不老,刚才陪我一起应酬的时候,人家杨总还开玩笑说你像我的女儿呢。你不知道自己多为我长脸。”
肖淑云的脸颊一片绯红:“这···些应酬的事情···您千万不要当真。”
李云建满副诚恳:“淑云,我其实早已经把你视作我的事业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如今殷勤盼望你能走进我的生活。那么,公司的全部就都是你的了。”
肖淑云面对这种诱@惑,内心一阵挣扎,也无法让她淡定下来了,赶紧打开车门下车:“李总···我该上楼了。”
李云建冲着她的背影喊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表白:“淑云,我的感情之门一直会为你敞开!”
肖淑云此时内心同样一片纷乱,但跟刘晓光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她是幸福的烦恼。
当她满怀心事蹬蹬蹬走上楼梯,再打开自家的房门,顿时一握鼻子,差一点呕吐出来。原来,整个房间里迷茫着浓浓的酒气。
肖淑云的火气腾地上来了,皱着眉头,捂住鼻子,也没有关门,一步步迈进客厅,但只看到茶几上放倒一个空酒瓶,那是刘晓光的藏品。原来,刘晓光平时有收藏名酒的习惯,还特体制作一个玻璃酒柜陈列在客厅里,作为一件特殊的装饰品。这让充满火气的肖淑云有些不解,平时爱酒如命的丈夫为啥如此糟蹋珍藏多年的美酒?
她无暇思考这些,而是一心想找他算账,这也许正是她再次与他发生家庭战争的导火索,甚至可以为自己的自由而一蹴而就。当她寻觅到卧室的时候,终于看到丈夫烂醉如泥般地躺卧在卧室里的大床上,而里面的酒气更浓烈。
肖淑云把卧室门大大地敞开,一看丈夫的脚上的鞋还没有脱,并搭在了外面,于是走上前去,抬起自己的高跟皮靴,狠狠跟他来了一个对脚。
可是,刘晓光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
肖淑云有些气大了,又冲他踢了一脚,这一次又加了力。
“喂,酒鬼,你给我起来,别弄脏我的床!”
肖淑云把呵斥的声音放大了分贝,试图唤醒丈夫。但依旧无济于事。她干脆绕到了床头,想去伸手拽丈夫的耳朵,让他从昏睡中疼起来。凭她一个女人的力量,能够让男人疼的办法就是戳动对方的软肋。
可是,当她绕到床头时,才看清刘晓光还淤青的眼眶,顿时惊呆了——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眼看刘晓光脸上的淤肿伤痕,突然让肖淑云满腹的愤怒化作了一片怜惜,再也没有勇气暴虐丈夫了。
她这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用手奋力把刘晓光的身体扳正,让他保持标准的仰卧姿势,再脱去他的鞋子,用被子盖好他的身体,然后离开了卧室。
不到五分钟,她手里多了一条热气腾腾的湿毛巾,并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丈夫脸上的创口处。
“淑云··”
刘晓光也许创口处也许受到了刺激而牵扯一下痛觉神经,让他在昏睡中喃喃喊出妻子的名字。
肖淑云鼻子一酸,站在原地,默默地凝视着丈夫那张痛苦而受伤的脸庞,一种怜悯的情愫油然而生。她突然回忆起一段温馨的往事——
有一年公司开年会,她因为兴奋多贪了几杯酒,结果让自己烂醉如泥。当时就趴在饭店的酒桌上一动不能动。好心的同事赶紧通知刘晓光过来接她回家。
当时刘晓光正在天文台分析一组天文数据,当得知妻子醉倒在一家饭店时,便二话没说,立即开车奔向了那里,并把已经没有自理能力的她抱上了车,并带回了家。
刘晓光当时充满了气力,把稍微有一点意识的妻子从楼下的车里一直抱上了六层楼的家里,就是放在了这张大床上。
肖淑云这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吐得满床的令人作呕的排泄物。
刘晓光一点也没有嫌弃,赶紧把她的身体扶坐起来,并让她的身体前倾,保持她呕吐时的姿势舒服一些,一直到她吐完满肚子的东西为止。
这时候的刘晓光首先清理了床上喷涂上排泄物的床单和床垫,再换上一套新的。然后又清理了地板上的排泄物,随即又亲手熬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再一勺勺喂给半清醒的妻子喝···
等肖淑云酒劲过来,已经是半夜了,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刘晓光正守在床边,就像守候一个患者一样,甚至连眼睛都吧眨一下。
尽管肖淑云的头还有些痛,但毕竟恢复了全部的意识,也朦胧地想起之前的情景···
“淑云,你醒了?还难受吗?”
肖淑云听着丈夫的温柔细语,不由心里充满了感动,轻轻摇一下头。
刘晓光又问:“你还渴吗?我已经帮你沏好了茶,现在茶水凉了,我可以为你换一点热开水。”
“嗯。”肖淑云点点头,此时的她确实是口干舌燥。
刘晓光立即起身去换茶壶里的凉茶水,等填充了热开水,然后倒出一杯,再把她的上身扶起来,一只胳膊扶住妻子的娇躯,而另一只手端住水杯,让温热的茶水缓缓流入妻子的口中···
“淑云,感觉好些吗?”刘晓光喂完了茶水,把妻子轻轻放平,再温柔细语地询问。
肖淑云望着丈夫充满柔情的目光,又陷入了另一种的陶醉:“我好了···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对好还能对谁还呀?”刘晓光柔声嗔怪着,同时用拇指擦拭她眼角溢出的泪珠。
“淑云,酒大伤身,以后不能这样喝酒了。”
对于妻子这次酗酒,刘晓光并没有责怪什么,只是稍后做了一句这样的忠告。
时隔几年,肖淑云面对丈夫这番醉态,不能不想起自己的当初,也不能不重温以前那种家庭的温馨,内心不由百感交集。她现在排斥丈夫的原因不是他对自己不好,而是在这个成功人士辈出的英雄时代,丈夫活得太平庸了,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她因为丈夫身上带有天文学研究员的光环而一心望夫成龙,但他总是一次次带给她失望。但是,丈夫毕竟是爱自己的,通过追溯曾经的温馨,会不会让那种尘封已久的爱回归从前?肖淑云回想这些年来丈夫对自己的包容和呵护,内心又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
肖淑云在无比的纠结中又不禁质疑——到底他遭遇了什么,会让他如此的酗酒呢?
“难道是今天早上自己的态度刺激了他?”
第二天,刘晓光终于苏醒过来,但家里的状况一切如常。唯独他脸上的淤伤还依稀可见,并伴着阵阵的痛感,但身体上的痛觉几乎感觉不到了。
他坐在床上,首先伸一个懒腰,并慢慢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翻身下床,穿好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走出了卧室。
当他听到厨房里发出动静后,立即迈步走过去,通过敞开的门,发现妻子忙碌的背影。
刘晓光不由深深叹息,然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瘫倒在上面。
肖淑云终于忙碌完了早饭,端着茶壶出来,一看他靠坐在沙发上一副沮丧的样子,不由冷言提醒:“大功臣,赶紧洗漱一下,要开饭了。”
刘晓光不由苦笑:“你怎么想起做早饭了?”
肖淑云一怔,随即挖苦的语气:“我看你为了革命工作挂彩了,就心疼你一次呗。”
刘晓光尽量保持着理智,向她一招手:“你过来坐,我要跟你商量离婚的事情。”
肖淑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的茶壶顿时从手里滑落在地上——啪嚓一声,来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有少量的热水溅到了她的脚上,迫使她向后跳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