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啊....”
赵政望而兴叹。
濛人开着云气,又熟悉地形,跑路起来跟千里奔袭似的,他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诶....”
一万精锐士卒,亦是叹息连连。
大钱,跑了!
“会不会有诈?”
赵政不能理解,濛兵围山,怎么还跑?
难道是觉得山里难以施展开来,不想强行攻山,想要把他们诱出去野战?
没必要啊!
还是大乾十二卫包过来了?速度这么快?
“陛下!山下的辎重牛羊,都是真的!”
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濛人抛下的物资没有掺假。
“再等半宿,不见濛人踪影,我们就下山扎营,顺便,把物资收下。”
夜里,赵政偷偷摸摸骑着金乌遛了一圈:
“怪了,还真就方圆百里不见濛人踪影....”
他摇着头,回到山上,行至积雪覆盖的半山腰。
一股气劲轻轻探出,钻至雪下。
“这批银子好像少了点。”
赵政砸吧砸吧嘴,具体少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八年前他来大漠转悠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这座大青山。
五十年前,这里叫做盛乐城,前朝灭亡后,被北椋划为国土。
濛人趁着中原战乱南下,第一战就是强攻盛乐城,北椋王派出精锐宣武卫支援。
北椋是北边最大的国家,又被称为北国。
当时人们称西国龙象,东国无双,南国有明镜,北国只余好风光,就是说北椋没有高手。
后来年仅双十的恭青山横空出世,为北国添了一道剑罡,被世人誉为最有可能超越一品的男人。
而北椋宣武卫将军,就是这恭青山。
可惜濛人南下那年,恭青山还未达巅峰,只是初入一品,碰上了濛人的先锋,号称草原千年来第一勇士的猛男,苦守盛乐城。
濛军兵锋太盛,又是高手尽出,恭青山最后实在守不住,引大漠沙土山石,掷手中一剑化作大山,将盛乐城包围,阻隔濛军。
因为天下的人都知道,濛人交战风格极其彪悍,一旦成功,就是惨无人道的屠杀,甚至一整座城池,都会被他们屠戮一空。
濛人屠城不需要理由,游牧部落不擅长统治,索性大肆屠杀,并破坏一切生产设施,所过之处人口锐减,尤其是青壮年,几乎被消灭殆尽,这样,所过之处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都无法组织起义和反抗。
北椋十三城就是很好的例子,被恭青山以山体保护的盛乐城,可能是当年濛人占据北方,立国北濛后,北方人口最多的一个城池了。
后来这座封堵盛乐城的山,就被称为大青山。
这么一座人造山,没什么动物,地形复杂,半山腰常年积雪,里面盛乐城的军民百姓不会出来,外头横行大漠的濛人不会没事儿上山,可不正是绝佳的藏钱地?
当时赵政就无比兴奋,在积雪下头藏了一大笔雪花银。
积雪和雪花银都是雪,没什么不同。
“是给人、给动物拿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赵政四下探寻,除了发现少了银子,也发现了一些其他事:“山体在开裂。”
“怪事....难道有人在开山?还是滕青山已经维持不住大山了?”
他双眉紧拧,山一塌,可就麻烦了。
雪花银曝光不说,还会有大量损毁。
而且盛乐城暴露出来,难逃濛人觊觎,濛人可是将盛乐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大漠里怎么能有汉家城池?
思来想去,心生一计。
赵政回到军营,吩咐偏将:“你率军下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偏将大愕:“陛下是想....”
“聚而奸之,濛人熟悉地形,深入大漠再难追击,但他们心中骄傲,以当年北濛盛景为荣,北方唯一没有陷落遭屠的盛乐城,是所有濛人的遗憾,如有机会,必然攻城。”
“再加上朕亲自为诱饵,北濛小王子定会再度率军来此。”
偏将在心中担心小皇帝安危,但想到自己才四品,小皇帝已是一品,又想想长城万里金银砖,也就横下了心:“末将遵命!”
“可陛下,为何要将那些消息散布到民间?”
赵政一声叹息:“民间也有不少高手,若能为我大乾所用,濛人不过是土鸡瓦狗,而且已有不少人觊觎长城砖瓦北上,用,就要用在刀刃上。”
“遵命!”
赵政安排好一应事务后,从大青山打开的地方,骑驴往里走。
虽然做了极多准备,但他并不介意再多一张底牌。
盛乐城内封城五十年的恭青山,当年就是一品高手,即使年老体衰,也强于普通二品。
现在北濛只有小王子一个一品高手,一旦战起,他亲自拖住小王子,恭青山就等于无敌。
而且要是能收服恭青山,大乾就多了一个一品。
七十岁也没关系,还有气就行。
“就是这开山的原因,有些让人摸不透,一品都难入的山,怎么突然开裂了?”
大青山上,有的地方雪厚点儿,那是埋了雪花银的。
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那就是没埋银子的,是路。
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赵政就这么骑着小毛驴,踏踏走进深山。
深山里极寒,有的地方,根本走不过去,好在赵政一品修为,强行开路,在他气劲的加持下,小毛驴如履平地。
走了一阵,终于感觉是要下山了。
他拉了拉小毛驴的耳朵,拍了拍:“幸好快到了,再走不出去,朕就饿了。”
小毛驴加快了蹄子,很快,便是山下。
一座古老的城池落于眼中,城外是不甚肥沃的田地,栽种着三瓜两枣。
正面的城门口上有“盛乐”二字。
享盛世之乐,这座城池本是为了开拓大漠而建立的根据地,可惜变成了群山环绕,进不得出不去的孤城。
赵政骑驴走至门关,他这一身旧甲,又骑的毛驴,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一国之君。
门前有两个士卒,执枪而立,站的笔直。
濛人被隔绝在山外,小兽也难以下山,常人根本无法了解,他们守在这里,站的这样挺直,到底是在守着什么。
两名士卒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一道道又粗又深,是大漠风霜在上头,一道道刻出来的。
“五十年前的....北椋卒?”
赵政猛然一震,没想到五十年过去,他们还死死守着这座城。
两员老卒也看见了赵政。
“是汉人,还身披甲胄。”
“援...援军吗?”
“先上参恭将军。”
“那要放他进去吗?”
“不行,这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