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到云庭的枕边,她侧身抱住兆海。她明白兆海的委屈和无奈,她从心底愿意与他一力承担这个家庭的风风雨雨,她愿意陪着他,这是云庭自小的愿望。
他们心心相映,互为依傍,在这个乱世里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呢!就像出嫁前充盈在内心里的欢喜与迷惘,激动和却步,看似矛盾其实就像碎片一般重新粘合在一起,重塑了一个与以往的自己不同的另一个自己。她要改变,为了兆海的深情,她要重塑一个自己完整地融合进兆海的生命空间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庭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她还担心地瞧了一眼兆海有没有被她吵醒,或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兆海睡得很沉。
云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利索地穿戴整齐。她走近穿衣镜瞧着自己婀娜健康的身姿,白皙娇美的容颜,然后揽镜一笑满意地走出卧房,轻轻地关严了房门。
她准备去厨房亲自做几样拿手小菜,向老太爷赔罪。
她摒退佣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厨房里忙了一早上,几样精致早餐总算做好了。用新鲜竹笋切丝加金华火腿熬煮的白咸粥,用牛乳加进打碎的鸡蛋里,然后放到煎锅内摊成厚厚的鸡蛋饼,再把新鲜采摘来的番茄切片,夹进蛋饼内,外加上上好的金丝榨菜和小炒瓠瓜。
云庭将早餐一样样细心摆好,用餐盘托着,向老太爷的明辉堂走去。
刚走到明辉堂窗外,云庭听到里面传出吟呻声,他心一惊,担心老太爷出什么事,赶忙走到门前瞧着门急唤道:“爷爷,我是云庭,你没事吧?”正当云庭想推门而入时,秦伯打开了房门。
“秦伯,爷爷怎么了?”云庭担心问道,一边还踮着脚向里面眺望。
“老太爷的风湿犯了,热敷按摩总不见效。”秦伯看着云庭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奇道:“大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云庭一边向里间走去,一边解释道:“我给爷爷做了早餐送过来。”
黎老太爷歪着身子躺在床上,吟呻不已,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酸痛,两个丫鬟正握着拳轻轻捶击着老太爷的双腿,以此来缓解他的痛苦。
云庭走上前去,半跪在老太爷床边,柔声道:“爷爷,我自幼学过穴位针灸,让云庭试试好不好?”
老太爷一瞧是云庭,他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一脸不悦道:“你怎么进来了?”
“爷爷,我是来向您赔罪的,今天一早我亲手做了几样精致小菜,还请爷爷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云庭的和颜悦色下,黎老太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再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心胸狭窄。看着云庭放在桌上香喷喷的早餐,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他命丫鬟扶自己下床,云庭在一旁帮着为老太爷洗脸、刷牙、梳头......整理完毕后,老太爷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在他伸手取筷子的时候,云庭立马会意,赶忙殷勤地亲自伺候老太爷用饭。
用饭毕,云庭扶着老太爷躺在大红绫子软椅上,一边和老太爷话着家常劝慰着,一边用手指在老太爷腿部的穴位上用力。
“呀呀呀......轻点......轻点......”老太爷着实有点受不了这种点穴式按摩,不过说也奇怪,这种痛点过后腿部竟然有了轻松的感觉,对解决腿部酸痛果然有效,老太爷就放心让云庭对自己的腿进行针灸调理,也就是从这次开始黎老太爷对云庭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经常人前人后的夸赞云庭孝顺懂事,这个孙媳妇十分合他心意。
兆海非常惊喜地发现爷爷越来越喜欢云庭,他内心说不出的高兴,连日来生意上的焦头烂额也被吹得烟消云散了。
他不得不佩服云庭的本事,当他得知云庭每日服侍爷爷针灸按摩而换来的接纳和认可,兆海不禁感动地泪盈于眶了。他俩心心相知,当然了解这份付出的背后,是彼此间互相爱重的深情厚意。
黎家虽然几代经商,但是儒学精神,孔孟之道是长久以往的家规。黎氏祖训要求后代子孙个个勤谨向学,就算女子也要识字读书,因为读书才能明理,明理才能把家业发扬光大。兆海大学毕业后,掌管家业,年龄比二弟兆农大上四岁,比三弟兆深大上整整七岁。父亲早逝,长兄如父,兆海对两个弟弟可谓是尽心竭力,处处悉心照应。
兆农还算听话,致学也算上进,读了自己喜欢的医科,今年已经在广州医学院读大三,兆海对他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三弟就是个例外了,一直让兆海非常头疼。兆深自小喜爱武术,立志学尽天下武学,打遍天下无敌手,他深恶读书,说什么读书的人都是呆子蠢人。他天天舞枪弄棒练武功,经常爱管闲事、打抱不平,惹了祸每次都是兆海为他善后,每当如此爷爷总是感叹家门不幸,重重责难兆海没有管教好弟弟。
兆深今年高中毕业了,坚决不考大学,一心要去少林寺拜师习武。
这日兆海在船行正忙着点验货物,家丁来报,说家中乱作一团,老太爷被兆深气得晕了过去。兆海一听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活计急匆匆地回府了。
刚到府门外,秦伯正站在门外等他,一看到兆海,赶忙迎上前去,急道:“大少爷,你可来了,三少爷和老太爷闹了起来,说什么要离家出走,去少林寺当和尚,可把老大爷给气坏了。”
兆海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这个弟弟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两人赶忙进府,疾步向明辉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