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九絮知道,其实他是希望她去的吧,毕竟也想唐慕年的事情尽快解决,否则长此以往,人心惶惶,恐怕会引得民心大乱。
思索间,一碟栗子糕被她尽数吃进了肚子里,将手里最后一点栗子糕塞进嘴里,咽下去后,喝了口茶。
她心满意足的一声长叹,将杯子放在桌上,随即轻声道“师尊去我就去。”
“成交!”
徐长留眼前一亮,赶忙接过话茬,深怕晚一秒,鱼九絮又反悔了。
鱼九絮看他一眼,并不再作声,徐长留倒是高兴了,还指望着她能搭把手呢。
如今她应下了,徐长留心满意足的拍手称好,一转头,却见苏洛尘垂着眸,骨节分明的指紧握着茶杯,神色间却不见半分喜悦。
徐长留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什么,只兴致勃勃的起身道“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秋水观准备一下,明儿就出发。”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走到门口了,瞧着心情不错,直到他开门离开,厅内忽的就安静了下来,没两人都不说话,周遭没有半分声响。
鱼九絮喝着手里的茶,还在回味着刚才那栗子糕的味道,确实好吃,就是不知道和广合县的比怎么样。
她正想着,身旁就传来苏洛尘有些低沉的声音,仿佛透出一丝愧疚,他说“你可以不用去,我说了,不必勉强。”
鱼九絮闻声望去,便瞧他皱着眉,眼帘微垂,目光落在杯子里,鱼九絮怔了怔,有些不解,却也参不透他语气中的无奈。
默了片刻,她只道“有什么关系,你去我就去呗。”
对于黎云城,她确实挺在意的,但算不上不能踏足或者提起,毕竟那时候她太小了,能记住的东西实在不多。
而她那短短的一生,深感无力的事情又太多了,倒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意又能怎么样呢?她自己就是人人喊打的魔修,连应该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想想也挺可笑的,至于上辈子死在广合县的事情,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疼是真的疼,是那种光是想起来都会浑身难受冒冷汗的程度。
但没关系,她并不觉得自己冤枉,不管她分不分的清对错,那些被关瑜白看中的仙门世家,的的确确是死在她手下的,这一点,她无从辩解。
所以,不管是万剑穿心,还是抽筋扒皮,她也没有半句怨言,全当是自己造的孽自己还了。
至于现在,她别无所求,以前总想着离开,现在倒是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未尝不可。
反正都是要待在这儿的,只要苏洛尘高兴,去一趟就去一趟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苏洛尘闻言,抬眸看向身旁喝茶的人,眼神间有些晦涩难懂,他还想说什么,可薄唇轻启,话还未来得及出口,敞开的大门处便传来了动响。
鱼九絮的注意力也瞬间被其所吸引,寻声望去,便瞧见,进来的人正是谢玉寒。
思索间,苏洛尘讪讪的止住了未出口的话,随即便听谢玉寒低声笑笑,打趣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此时,苏洛尘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起身相迎,鱼九絮也跟着从位置上起身。
谢玉寒走近,同苏洛尘相互见了礼,便共同落了座,继而,谢玉寒转头,目光看向一旁的鱼九絮,笑着同她点头示意。
两人似乎有事情要谈的样子,鱼九絮也不好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顺带将门带上,方便两人谈话。
厅内,谢玉寒看着紧闭门,眸光清明,却隐约透出一丝担忧。
一旁,苏洛尘正拿了杯子和茶壶给他斟茶,伴着一阵流水声,谢玉寒轻声说着,仿佛意有所指“虽然这是天君您自己的事,但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今非昔比,如今您是得先天下后利己的人,有的事,我不方便干涉,但天君不可糊涂。”
“……”苏洛尘闻声一怔,沉默着一时间不知应该作何反应,他垂着眸,手中倒茶的动作一顿,现场的气氛有瞬息的僵持。
末了,他讪讪的放下手中的茶壶,却依旧未有抬起眼帘,思索良久,他才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是,侄儿明白。”
谢玉寒抬眼,目光落在苏洛尘身上,他微微皱了皱眉,眼底是难以遮掩的担忧,他似乎还有话想问,但却也看出来了,苏洛尘并不想多说什么。
想来也罢,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了,也过了光凭一腔热血做事的年纪,是非对错,应当自己拎得清才是。
其实,苏洛尘心里也知道,对于“苏仙”和鱼九絮的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却是有些怀疑的。
那就是谢玉寒大抵是对这件事情有所察觉,至于他是不是和徐长留一样,只是怀疑换了芯子,但不知道到底是换了谁,还是已经准确的猜到了是谁。
对于这一点,苏洛尘很谨慎,他没有问,甚至不敢试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
无论如何,苏洛尘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但至少是能揣摩到七八分的,他若是贸然试探,想必是会弄巧成拙。
说起来,倒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他能保证不被人发现鱼九絮魔修的身份,便没人能察觉出异样,就算有,也只是猜测,不能轻易定论……
此时,鱼九絮离开大厅后,便直接回了房间。
一推开房门,还未踏进屋内,她忽的表情一滞,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房间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不属于自己气息的灵气,说不出什么感觉,甚至感受不到是敌意还是善意。
奇怪。
鱼九絮皱了皱眉,按理来说,仙宗戒备森严,加上先前就开了结界保护,不至于会有什么东西敢明目张胆的混进来吧。
不过,这好像也难说,毕竟某位手段高明的白姑娘不就进来了嘛,而且她自己也进来了啊。
思索间,她只在门口顿了顿,便迈步走进了房门,四下扫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目光落在那本应该关着小白蛇的笼子上,才发觉,笼子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开了,而里面的小东西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年头,怎么还有偷蛇的?
偷去干嘛?煲蛇羹吗?
她目光一转,落在大打开的窗户前,思索片刻,还是从窗子里翻了出去。
跟着气息一路走到林子一处湖泊边上,那气息便戛然而止。
难道就在这附近?
鱼九絮从树上落下,站在湖泊前,观望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半点异常。
这个湖泊,准确来讲原本只是一个大坑,因常年雨水的浇灌,周而复始,便逐渐形成了一汪湖水,却并没有人打理。
看了半天,鱼九絮都没发现什么不妥,转身正要回去,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身后的湖中便隐约有了动响。
她眸光微沉,脚步顿住,等着那气息逐渐靠近,再猛地一个回身。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一副赤身银发美男出浴图猛地撞进鱼九絮的瞳孔中。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