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四号选手苏丝柔,我为大家带来的曲子是《夜枭哀鸣曲》,敬请品鉴。”
坐下观众评委微微睁大眼睛,夜枭哀鸣曲,被称为魔鬼的音乐,由钢琴鬼才萧伯纳创作,曲子记录上世纪教廷惨无人道的猎巫行动,无需要任何证据,无需要任何证明,只要那些人指着一个女人说她是女巫,她便会被送到十字架上活活烧死。
这项残忍运动下,女性数量迅速锐减,出现了孩子只有父亲,却不知母亲是何人的惨状,直到半个世纪后,人们对这项残忍运动提出强烈批评,认为这是一项罔顾人伦,蔑视人权的运动。
首当其冲便是这首萧伯纳创作的夜枭哀鸣曲,曲子尖利刺耳,每个音符都像地狱传来的魔音,一如人们对教廷的尖锐批评,以及被架在十字架上烧死的女人的哀鸣。曲子巧妙用钢琴营造出夜枭哀鸣,声声泣血,难度系数非常大。
评委们都很意外,在前面比赛,这位弹奏技巧出色的女孩给他们印象都是求稳,决赛到底打算拿出自己全部实力了吗?开始期待起来了呢!
苏丝柔选这首曲子,苏嘉逸的意外不比评委少,最重要的是,弹这首曲子,苏丝柔身体受得吗?夜枭哀鸣曲必要传达的是情感,愤怒,无边的愤怒,对生命蔑视的愤怒!
苏丝柔身体怎么经受得起这般愤怒?
苏丝柔一鞠躬,在琴凳上坐下,丝滑冰冷的琴声从她指尖传达出来,让苏嘉逸微微惊讶,竟然还不错,随着曲子递进,苏丝柔情绪越发投入癫狂,她嘴唇发白,额头沁满汗珠,好像把整个人完全投入到琴声中,最后她站起来,十指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琴键上跳跃。
但紧接着,苏丝柔体力跟不上,出现间接错漏,她后面仍是提着一口气把曲子全部弹完,最后一个音颤抖落下,她累得直接瘫坐在琴凳上。
评委们和观众热烈鼓掌,虽然有些许错漏,但曲子完成度仍然十分高,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是童木鱼,普通人努力到极致的天分应当如苏丝柔这般,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天才。
掌声响了很久,苏丝柔知道自己的错误,内心微微挫败,她练了那么久的曲子,竟然还是比不上童木鱼。
但是,她下意识看见苏嘉逸的方向,苏嘉逸眼中含有微微赞赏,虽然没有鼓掌,但苏丝柔在他眼里看见了鼓励。
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笑容,她的所有努力,能换来哥哥这个笑容,也不算白费,即便没有比过童木鱼。
“苏丝柔小朋友今天的选曲很大胆,老师们想知道你今天的改变是什么呢?”
“我有一个永远超越不了的人,她比我厉害,比我聪明,她抢走了我最在意的人,我想要让我最在意的人重新看到我,我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我知道还是比不过她,但是我会继续努力。”
评委微微惊讶,看向坐在评委席的苏嘉逸,“苏先生,您对您的妹妹评价怎么样?”评委们显然知道他们的关系。
“很好。”苏嘉逸拿起话筒,只说了这两个字,冰冷的话现如今听来宛如天籁,苏丝柔莞尔一笑,大方点头,“谢谢。”
苏丝柔这番话震惊了所有人,这是一个八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话吗?台下再次响起热烈掌声,这个掌声是专属于她的。
苏丝柔寻找童木鱼身影,想知道她听到这番宣战反应,却发现童木鱼顾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苏丝柔微微挫败,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她说了漂亮话,童木鱼却完全没听到。
轮到童木鱼,工作人员叫她上去,童木鱼才如梦初醒,走上舞台。苏嘉逸看见她,心脏紧缩起来,他不知道童木鱼这场打算做什么。
童木鱼自我介绍,“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6号选手童木鱼······”
她停顿一下,所有人都很期待她今天会有什么惊世骇俗表演,闪光灯更是亮了一半,侧耳倾听她会弹什么曲子。
“我为大家带来的曲子是《月华弥章》,谢谢各位评委。”
苏嘉逸瞳孔地震,这是什么曲子?评委观众显然也没听过,一个两个惊掉下巴,这首曲子他们闻所未闻,这可是最重要决赛,童木鱼在搞什么!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下面的黎睿轩却一清二楚,沉默闭了闭眼,这就是你想要让她做的事情吗······
童木鱼不顾周围议论声,只沉默坐到琴凳上,手指悬空放置琴键三秒,一阵轻快乐音从指尖流泻出,不出一会儿,便用了三个高难度的连跳,评委闭眼倾听,一会儿又觉出奇妙来,这首曲子做得实在玄妙,似乎让朦胧月色在人们眼前铺展开来,徜徉其中,如有实质。
一只月兔跳出来,探头探脑,似乎在打量外界,突然又躲回桂树下。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只有苏嘉逸越听越心惊,这不就是他初见童木鱼那天听她弹奏的那一曲,原来只是其中一小段。
浓郁月色一转,普照大地,高山巍峨,大江汤汤,人民在田地间辛勤劳作,琴音婉转清越,令人莞尔,突然几个颤音重重落下,战火连天,士兵厮杀呐喊,冲锋号角起,孩童哭嚎,百姓流离四散。
直到这一刻,评委心惊睁开眼睛,不少人都认出来了,只要是钢琴领域的人都听出来了,这首曲子正是多年前席卷钢琴界,获得极高赞誉,甚至被外国媒体称为东方莫扎特,突然销声匿迹的荀飞鸿的代表作。
但那首曲子至今没有完整版,多年前和苏嘉逸在李斯特钢琴大赛上一较高下的正是荀飞鸿本人,演奏的也是这曲月华弥章,也是在这一段戛然而止,心脏病发紧急送医,苏嘉逸才拿了冠军。
事后他再复出,不少人请求他把这曲子弹完,他却直摇头说以后再也不会弹了,不少人扼腕叹息,许多钢琴家续谱,始终续不出他的意境,这支曲子只能成为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