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和李碌福调整好心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城,径直来到公主府。
“龙妹!”
李碌福进门看到有些憔悴的李箐龙,还是不禁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流淌下来。
世人皆知赵王李碌福以暴戾著称,但鲜有人知,李碌福是最看重亲情的。
当然,暴戾也是真的。
“六哥,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李箐龙关怀道。
李碌福连忙擦了擦眼角,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没事,路上风有一点大。”
“给赵王爷看座,姜汤好了没?”李箐龙招呼道。
“来了。”
花清月搬凳子,门外,上官可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来到李碌福面前。
“妾身见过赵王,请赵王喝汤。”
上官可可双手捧着姜汤,微微屈身。
“好,好好!”
李碌福只是说了三个好,不知道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就接过姜汤,“起来吧,孩子。”
“谢赵王。”上官可可便站到一边。
接下来就是闲聊环节。
都捡着高兴的说。
李碌福现在可是大款了,挖了几年煤,把煤炭生意彻底做开了,光是收煤税,就数钱数到手软。
他帐下又只有一支玄武卒要养,钱多的是花不完。
“爹最近在筹措军费,我也象征性捐了一些。”李碌福像是随意的说道,他这一些,怕是能够堆成一座山。
同时也是在给李怀提醒,李乾这么急着筹措军费,估计就这几年,要干一场大的了。
凉州有十万精兵,李怀绝对跑不了,到时候李乾肯定会点他的名。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抗北荒辱外敌,我绝对不会推辞。”李怀淡淡的说道。
这话的意思,如果李乾决心要打,他也不会畏畏缩缩,该上就上。
但这仗不是为李乾而打的,也不是为朝廷打的,而是为了虞国万万黎民百姓而战!
李碌福喝了口姜汤,又说道:“长城军已经率先和北荒交战了,就在前几天,估摸着是为了消耗北荒的实力。”
李怀眉头一挑,怪不得杨凌云那么急着要把杨冬叫回去,原来是要打仗了。
“那有什么消息没?”李箐龙焦急的问道,顺便看了李怀一眼,杨凌云那可是他媳妇。
他不急,姑姑着急。
李碌福摇了摇头,“杨凌云打仗,从不遵循常理,就连爹也看不懂,战斗才刚刚开始,杨凌云就带着八千骑兵,消失在北荒境内了,别说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就连敌人也不知道。”
“长城军主力部队,则不间断攻打北荒前线阵地,据说一天要打掉至少十万炮弹,就连重炮都拉出去了。”
“北荒无奈退却了将近百里,长城军还是咬着不松口,这可就苦了后勤,至少有三十万民夫为长城军服务。”
“长城军打的这么猛,又不知道杨凌云会在哪里出现,北荒也估计急了,东线上骑兵已经开始向西边支援,杨凌云算是把整个北边,搅成了一锅烂粥。”
“这一仗的效果,已经远远超出兵部的预估,现在说什么,都只能配合杨凌云打完这一仗。”
李怀闻言,心里泛起一丝苦笑,媳妇这么猛,为夫追起来,怕是有些艰难。
但越是有挑战,也就越兴奋。
李箐龙同样看了李怀一样,杨凌云不论是在兵法上,还是武道天赋上,都处于顶尖。
据说,杨凌云以笔做刀刻字,自成一脉书法,虞国上下不少人膜拜学习。
她那绝世的容颜,反倒不被人怎么提起了。
这小子有苦头吃。
“虽然杨凌云篡改了兵部的战略部署,然而这一仗要是能打赢,爹肯定不会怪她,反倒要赏她,恐怕天下要出一位女武侯!”李碌福感叹的说道。
以武封侯,跟叶岂这种靠着当上驸马,混上的侯爵,那完就是两码事。
地位截然不同。
整个历史中,能够以武封侯的,屈指可数!
都说女子不如男,可若是把这句话放在杨凌云身上,那多少男人该惭愧。
“怀儿,是不是后悔来长安城了?”李箐龙忽然打趣道。
哈哈!
李碌福大笑一声,指着李怀,说道:“这小子要是这会在凉州,估计真就跑去掺一脚了。”
上官可可觉得,那是一定。
他向来闲不住。
李怀对此笑了笑,没做回答。
李碌福把话题一转,问道:“这及冠典礼定好了吗?”
“准备着呢。”李箐龙回道。
说道这里。
李怀插了一嘴,“我有一个要求,及冠典礼,不请外客,我不喜欢热闹。”
如果来的人多,他真怕姑姑身体遭不住。
李箐龙点头,“随你。”
“定在哪里?”李碌福又问。
“还能在哪里,就在公主府吧。”
“可有吉日?”
“那可不得挑个好日子。”
……
接下来的话题,李怀就插不上嘴了,完由他们定夺,这就是一个古代仪式。
之后。
李怀每天都会去一趟旧皇宫地基,每次一待就是一个到两个时辰。
他想要寻找出黑龙潭的秘密,可是这连左文君都看不透,他又如何知晓。
李怀天天来,也引起了李碌福的注意。
“我看你姑姑已经知晓了,我们瞒着她,她也瞒着我们。”李碌福叹息道。
他发现李箐龙开始在准备后事了,经常跟他说一些,让人听着就心酸的话。
要说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李怀。
尽管他已经长大了。
“明天就是你的冠礼,让你姑姑亲眼看着你长大,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李碌福拍着李怀的肩膀说道。
“可我都没能看着她变老,也没让她抱上孙子。”李怀落寞的说道。
半夜的时候。
他偶尔会情不自禁的去想,如果姑姑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浑身瞬间冰冷,痛的呼吸不过来。
“天命不可违,要想逆转天命,就得付出要比天命更重的代价。”李碌福说道。
“要是有,我愿意承担。”李怀淡淡的说道。
“还有一个人,也是你这么想的,而且他还想付诸行动。”李碌福说道。
“叶岂?”李怀有点诧异,也不诧异,没有了姑姑,叶岂什么都不是。
他确实很想让姑姑活,至于他的那一腔情怀,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这重要吗?
情这东西,唯独自己看重,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他好像研究出一个法子,他要代替龙妹献祭,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一命换一命。”李碌福说道。
李怀略微讥讽的笑了笑,“他还是不肯相信,他的研究根本没用。”
“当一个人为一个人不顾性命的时候,也许感动不了上天,但能感动自己。”李碌福也有些讥讽。
他们都不看好叶岂,所以也就由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伤害到李箐龙。
那就不拦着他。
“天崩地裂,真有可能会出现吗?”李怀抬头看着天,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把希望寄托给王纯阳那混蛋?”李碌福诧异道,他不应该是最恨王纯阳的么。
李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去天山的时候,经历了一些事,偶尔想起他三年前送我的话,忽然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什么话?”
“身动,天地万物可尽取之;心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
“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我也只能够偶尔做到身动心静,却让我受益无穷,王纯阳的道,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道也是分种类的,最大的两个分类,便是天道,以及人道,合而为一就是自然。
王纯阳修的什么道,没人知道。
“还有,王纯阳在太华山修了这么多年的墓,难道是没有原因的吗?”李怀自问道。
当人们彻底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习惯性的把所有希望,寄托给别人。
李怀也不列外。
“你是说活死人墓吧,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墓,我就生气,我就感觉他是修给……龙妹的。”李碌福怀恨的说道。
这时。
“是谁,出来!”李碌福冲一个方向喝了一声,马上几个黑影一闪,就跑没影了。
“他们是前朝余孽,天天盯着这个地方。”李怀淡淡的说道。
李碌福一怔,“明知道前朝余孽在这里,你还敢一个人出来,你不怕死啊。”
“他们不是冲我来的,而是冲这底下的黑龙潭来的,他们现在跟我一样,都想知道黑龙潭底下有什么,所以他们不会打扰我,我也暂时不想管他们。”李怀解释道。
现在看来,双方都没有收获。
李怀也就起身,跟着李碌福一起回去了,准备明天的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