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凉军把我们包围了!”
家丁脸色煞白的冲了进来,慌张的大喊道。
众人闻言纷纷脸色一变。
“是哪一路军?”许太丞询问道。
“是……是凉王的亲卫军,白马义军!”家丁颤颤巍巍的回道。
这下所有人面无人色,纷纷转头看向李怀,再回想他最后说的话。
“本王少听一些,也少的被你们恶心。”
他……他是凉王!
扑通!
瞬间跪倒了一大片。
“凉王饶命!”
众人齐声道。
庄家的那些人,尤其是刚刚出言顶撞过李怀的人,个个都瘫软到了地上。
许太丞还站着,可是身体已经僵硬了,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也没想到,凉王会只身赴宴。
李怀看了看周围的人,皱起眉头说道:“饶什么命,本王说过要杀了你们吗?”
所有人还是趴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凉王是什么意思。
“本王说过,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才一个月,期限未至,本王向来守信,诸位都放心的起来吧。”李怀继续说道。
“谢凉王!”
所有人如蒙大赦,接连起身,垂着双手,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一边。
“搬家的事还有两个月,暂时不谈,咱们先谈谈官商勾结,私藏大炮,反抗王法,这些事。”
李怀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庄老爷子和许太丞。
庄老爷子稍微挣扎了一会,拄着拐杖上前两步,“大炮是我一人私藏,许大人也是我朋友……”
没等他的话说完。
李怀冷笑一声,“你想一个人把罪名都扛了,你以为你扛的住吗?”
“老朽一时糊涂,还请凉王宽恕!”庄老头子此刻才明白,过去为不搬家,做的一切反抗王法的事,多么的可笑。
简直是以卵击石!
“凉王,老朽修建邬堡,绝非为了反抗王军,真真是为了抵御西域啊,我庄家也有人从军。”
庄老爷子知道大难临头,想藏也藏不住了,倒不如坦白,或许可以保留几支香火。
他回头寻找许太丞,想让这位自称凉王他叔的贵人,帮忙也说说好话。
谁知道。
许太丞现在比他还不堪,都几乎快要被吓死了。
“我凉州律法,一人犯罪,一人当,绝不牵扯无辜,这个你可以放心。”李怀淡淡的说道。
他来之前就盘算过,本就想着借着敲打庄家,来逼迫那些人尽快搬家。
庄家的兵阵布置,隔层里的大炮,还有这个许太丞,都是在意料之外。
现在就不能只是敲打,吓唬吓唬人了,违法必究,这是律法的根本。
如果有罪而不罚,法不能行,那么凉州则一片混乱。
相反的,滥用酷刑,连坐无辜。
那么凉州则民不聊生。
这个尺度必须把握好。
“庄老爷子要诚心伏法,就请开城门,放本王亲卫军进来,本王定会给你庄家一个公道。”
“若是本王亲卫军开始攻城,庄家谋逆之罪,便算是坐实了。”
功高莫过于救驾,罪大莫过于造反!
凉州的民法是一人做错一人当,真要坐实了谋逆之罪,那起码都是诛三族!
该如何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
庄老爷子犹豫了片刻,知道这门一开,庄家就要从一流世家,沦落为普通世家。
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分崩离析,变成普通家庭,他们大部分的爵位,都会被取缔。
还有很多子弟会遭受刑罚。
几代人的家业,就这样房倒楼塌。
他此刻心都在滴血。
这时候就要说一句话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违法乱纪都是从一些很微小的事开始的,当自身自制力不能控制欲望,随着时间推移。
忽然回首。
发现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
“开……开门!”
庄老爷子说完这两个字,浑身力气瞬间流逝,直接硬梆梆的躺在了地上。
双眼的神光也彻底暗淡。
周围的人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但没人敢开口求情,就当是长了一回教训。
这时,出现一个小插曲。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我们都会死的,快开炮,你们还等什么,快开炮啊!”
一个庄家的年轻人,不知道是被吓的失心疯了,还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不可能得到赦免。
他竟然命人开炮,当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听他的,反而都像是看戏一样。
包括李怀在内,都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奔上楼顶。
楼顶的大炮最多能打到邬堡外一百步,没正式攻城之前,白马义军谁也不会离的那么近。
最少都要保持一射的距离。
“开炮!”
“我打死你们。”
“尼玛,这炮怎么湿了……”
最终。
这个失心疯的家伙,还是被庄家的家丁,给从上面拖下来的。
很快。
邬堡的城门大开。
李信带着人接管了城防,所有的人,不管是不是庄家人,或者身份贵贱。
都要做了笔录才能离开。
至于庄家的人和那位许太丞,就部绑走。
“王爷,部都控制住了。”李信过来禀报道。
李怀轻轻点头,吩咐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葛良来审问。”
说完,打了一个瞌睡。
“然后把这个王八壳子给毁了,本王很不喜欢这种王八壳子。”李怀临走之前,似是随意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众人,纷纷脖子一缩,这言外之意,他们要听不明白,那就别混了。
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早点搬家,搬家之前,还得把王八壳子毁了。
免得夜长梦多。
“我们走吧。”
李怀带着杨冬和月芊芊离开,后面的事完用不着他操心了,如果事事都管,还不得累死。
回去路上。
杨冬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她便趁着机会,问了出来,“王爷,你说许太丞真有通奸嫌疑吗?”
李怀扭头过,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不是。”
杨冬连忙摆头,“我就是不明白,明明可以娶妾,为何还要通奸?”
娶了为妾,那干什么事,都是人家的家事,什么律法都管不着。
干嘛非得冒险。
就因为这样……刺激?
李怀淡然一笑,“要搞明白这个问题,你的思维得从政权上出发。”
“政权?”杨冬疑惑,这怎么还跟政权相关了?
李怀点头,“就比如,你站在我的位置上去想,你觉得我比较担心什么?”
“王爷担心什么?”杨冬直接问道。
李怀眉头一黑,也懒得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当然是担心下面的人拉帮结派。”
为了让她能听懂,李怀又换了一个说法。
“就比如你是一军之首,结果你底下的校尉之间互相勾结,你下一道军令,他们还要先商量一下,你怕不怕?”
“这种情况必须要军法处置,军者以服从为天职,怎么能私通勾结,违抗军令。”杨冬很认真的说道。
道理是一样的。
“政权比军中更为复杂,士族,商贾,地方官员,朝中官员,还有百姓,组成不同的阶层,创造不同的价值,他们的利益却是相关的。”
“我不能让他们勾结在一起,这是因为他们一旦勾结,就会产生利益不均的效应。”
李怀解释道。
“可是,利益本来就是不均衡的。”杨冬说道,百姓肯定没有士族赚的多。
李怀笑了笑,“所谓利益均衡,不是说所有人都要获得一样多的利益,而是阶层利益的均衡。”
“意思就是说,该拿多少就多少,多了,少了,都不算是均衡,但肯定有人赚的多,有人赚的少,甚至有人倾家荡产,只要不破坏阶层的稳定,就算是均衡。”
杨冬明白了,百姓务农解决温饱,官员办事领取俸禄,士族延续文化,提供社会所需要的人才,商贾流通经济,创造价值,各司其职,虽然他们获得的利益完不对等,但这达到了当权者所需要的均衡社会。
这个当权者,就是李怀。
“这跟许太丞等人通奸有什么关系?”杨冬想知道是这个,怎么扯到王道霸术。
这不已经显而易见了吗?
“他们妄图打破均衡,获得非法的利益,但又怕被我发现,当然就只能私下沟通。”
“为了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稳定,美人计是最好的办法,士族只需要下一个套,让官员犯下那么一点小错误,然后再提那么一点小请求。”
“他们不就自然勾结在了一起,同时也犯下了通奸之罪,然后一错再错,不可挽回。”
杨冬闻言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为了这短暂的快活,葬送自己的下半生,实在可悲!”
李怀笑了笑,“通奸只是他们消遣的一种方式,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钱,为了权。”
“赚那么多钱,站那么高,又有什么用。”杨冬还是不理解他们的想法。
这太不值得了。
“有了钱,有了权,就可以消遣更多的人,等审问结果出来了,你可以去看看,看他们玩的多高级,你就明白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你早就知道了?”杨冬好奇道。
李怀摇头,“我猜的,估计八九不离十,所以我才不想听他们诉说罪状,恶心!”
“有多恶心?”杨冬还真有些好奇了。
李怀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他们消遣的方式,就是床上那点事吗?你以为受害的只有女人吗?你见过人和狼狗同笼……”
杨冬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连忙扬起手,“打住,别说了,别说了……我再也不问了!”
她都问了。
李怀不说完,心里实在不舒服,“最为恶心的就是他们对生命不尊重,多少人犯了死罪,因为有许太丞这类人庇护,随意弄一个人顶罪,就可以逍遥法外。”
这是他最痛恨的,因为这打破了世上唯一的公平,生存与死亡的公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谁也不能搞特殊。
“王爷,您要回去吗?”杨冬突然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她要转移走话题。
反正就是问的挺突兀的。
李怀都愣住了,“我不回去,我去哪?”
杨冬看了月芊芊一眼,没有说话,后者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深深提了一口气。
“凉王,您到北地来,妾身还一次没有行……地主之谊。”
机会是自己把握的。
虽然不知道杨冬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既然有了契机,她肯定要牢牢把握。
“王爷,我回去后会跟王妃说明的,您尽管放心。”杨冬说完,一拍马屁股,就直接走了。
李怀直接愣着原地,本王就这样被她给安排了?
“凉王,请!”
月芊芊便直接带路。
李怀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