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在漂流的冰块之间行走,如履平地,甚至都不需要用刀,前几日黄河解冻,带给他的那种震撼也消失了。
这样再练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左文君便让他上岸。
“你说的话,我想了几个晚上,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李怀上岸后,迫不及待的说道。
“什么话?哪里不对?”左文君疑惑的问道,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说,江湖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棵树,都将不止一次面对无法避免的挥刀。”李怀解释道。
左文君眉头一挑,“有什么问题吗?”
“从整个江湖乃至整个世间来看,江湖法则没问题,但如果是从个体来看呢?”李怀笑着说道。
“比如?”左文君要他拿出论证来。
“就比如我和你,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永远不会向你挥刀。”李怀不暇思索就说了出来,跟早准备好的一样。
左文君目光直视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她的脸色很凝重。
“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确实很危险。
李怀上面举的只是一个列子,他不止不会向左文君挥刀,还有楼小碗她们,包括未来可能会结交的朋友。
他不会向她们挥刀,但是怎么保证,她们不会向他挥刀,当刀挥下,结果就只剩下两个。
生,或者死!
他怎么如此轻信身边的人。
李怀对此笑了笑,说道:“我认为,江湖是一座森林,每一个男人都是带枪的猎人,每一个女人都是陷阱。”
“……”
左文君被他整无语了,按正常情况来说,李怀是一位王,他属于政治一类。
这样的人往往比江湖人更无情。
可他竟然如此的幼稚。
左文君想了想,说道:“接下来我教你实战,不是点到为止的那种实战,你要尽你全力杀我。”
李怀一怔,“为什么?”
“点到为止的比武,太容易让人陷入温和的陷阱,面对生死存亡之战的时候,没办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左文君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是你来杀我,被锻炼的不应该是我吗?”李怀继续问道。
左文君淡淡的告诉他,“你杀不死我,而我出手,你必死!”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是……
刷!
李怀犹豫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就把刀放进了刀鞘,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城。”
左文君看着他转身离去,说道:“你不能做出这一步,后面的,我没办法教你。”
李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道:“那是不是说,你又要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了?”
左文君没想到他最关心的是这个,点了点头,“是。”
既然不教武功了,她就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晃了。
李怀马上走了回来。
左文君还以为他反悔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很是失落,像是被抽掉了什么。
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逝。
“既然这样,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李怀急切的说道。
“啊?”
左文君没晃过神,他不是后悔,他依旧不想对自己挥刀,她心中竟有点窃喜。
这种感觉,同样一闪而逝。
“问吧。”
“上次,不应该说是上次吧,总之,就是那次,你为什么要偷亲我?”
李怀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那可是他第一次亲吻,虽然很短暂。
但是,那似有似无的感觉,他现在都还记得。
“为的是……观察你。”左文君说道。
李怀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我不信!”
“那你想是什么?”左文君反问道。
“呃……”李怀无言。
“过来。”左文君一勾手指。
李怀跟上次一样,什么都没想,就靠近了她一些。
然后。
左文君身体前倾,脚后跟微微抬起,动作不缓不慢,再一次亲吻了他。
并且,这一次她没有一触即逃。
李怀完全忘记了反应,直到一股气,不知道是不是气,总之有一个神秘东西。
应该是产生于腹部,瞬速的上升,经过心脏的时候,强大的能量让心跳猛的加速。
这一股气的力量并没有削弱,反而得到了补充,更加的迅猛的冲入他的脑袋。
李怀脑海空白一片,双臂环抱住了她,化被动为主动,左文君保持原有的姿势后退。
最终背靠在了那颗被砍断的树桩上,这颗看似枯萎的杨树,随着冰雪融化,竟然在根部露出了绿芽。
李怀能感觉到,她很是生疏,一点不像是有过前夫的,这或许是古人保守观念导致的吧。
良久。
他们顶着额头分开,互相交换着粗热的气息,左文君眼中有些迷离,很快又化作冷淡。
“你观察到了什么?”李怀率先问道。
左文君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带枪的猎人吗?”
嗖的一声。
李怀马上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目光斜着看天,掩饰尴尬,平复躁动。
咳咳!
“我们回去吧。”李怀说完,转头一看,左文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但可以肯定,她就在身边。
李怀回到城里,找了一些工具,又跑到黄河边上,把树桩顶部包起来,松松土,埋点大粪。
最后在树干上涂抹一层防虫药粉。
看着根部的绿芽。
“活不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李怀说完,便回了九原太守府。
楼小碗总感觉王爷有点不对,回来的时候傻笑,吃饭的时候傻笑,喝茶的时候傻笑。
但是,偶尔又散发出一股忧郁。
中了魔一样。
作为知心人。
她这一次真搞不懂了,只是,王爷傻笑,她也跟着开心,王爷忧郁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要呵护他的冲动。
根本不知道,这种冲动因何而产生。
晚饭后。
李怀只剩下忧郁,他心里逐渐的明白,她根本不爱自己,这种感觉很无力。
无力到什么程度。
哪怕是把她拉进一张被子里,她照样不会起涟漪。
李怀收回思绪,看了一下这段时间,他们做的成果,说道:“今晚我去上官那里睡。”
“要通知一声吗?”楼小碗问道。
“不用。”
李怀说完,起身就走了。
老样子。
铺床,洗澡,同眠。
“那些秘卷你都看了?”李怀先是问道。
上官可可点头,“看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卖什么?”李怀问道,这段时间,以至未来一段时间。
他们都需要花钱,仓库里拿千万白银,很快就会花光。
得想办法挣钱。
才能盘活经济。
上官可可想了很久,那些秘卷之中,有很多东西都是抢手货,只要弄出来,肯定不愁卖。
但是,前期的投入,是一个问题。
不仅仅是银子上的投入。
还有相关的技术,人力,物资的投入,九原现在就两个没有,这没有,那没有。
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我的计划是,上半年节流,等到经济缓和一点,压力小了一点,然后再开源。”上官可可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勒紧裤腰带,再坚持半年,利用凉州的人口红利,积累原始资本。
半年!
这是一道坎,无法逾越的坎。
“不行!”
李怀决然的否决了这个方案,半年时间太长了,他等不起,明年开春就必须要开始。
“有些事……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上官可可提醒道,意思是让他认清现实。
李怀当然能够认清现实,就是因为认识到现实,所以才没办法等半年。
“凉州的经济,已经禁不起任何变动,以及外部的冲击了,如果我们再退一步,就是深渊!”李怀沉声说道。
上官可可一怔,发现自己忽略一个最不该忽略的因素,那就是政治社会影响。
凉州已经不是过去的凉州了,现在的凉州是李怀的凉州。过去的凉州没人在乎,那是因为无主。
李怀当了凉王,肯定就会有人盯上凉州。打压凉州,就是打压李怀。
半年勒紧裤腰带,等于是卸掉所有防御,敌人乘虚而入,这个半年期限,将会无限延长。
是啊!
没有时间了,明年开春,必须要做出实质的改变。
养殖业?
不行!
虽然养殖业简单,投入的成本少,可是周期太长了,他们等不起。
资源买卖也不行,凉州的资源本来就不多,不可能往外面卖。
酒业?
成本不够,缺少粮食。
煤业?
竞争不过太原郡。
布行……
都不行。
没办法。
前路……是死的!
“搞军器!”
李怀默默的说道,他的眼睛瞬间释放出火光,比蜡烛还亮,如同两个小太阳。
上官可可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震惊的目光中仿佛有一句话:他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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