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昆仑墟的路上,阿沫一半时间都在默背璟华教过她的打开封印的方法,另一半时间在想象夸父到底长什么样。
她是一大早就瞒着璟华偷偷出来的,她看到他进了望星阁,估计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请沅姐姐帮忙守在门口,自己偷偷上了路。
那个天煞劫恐怕很不好对付,璟华回来后老是将自己关在望星阁里,每次出来脸色都特别难看。
而昨夜他与自己欢好时,她看到了他背上的胤龙翼刺青,又黯淡了许多。
她应该要帮他做点事情,而不能总像个孩子似的躲在他身后。
所以她满怀希望地上路,这不是多难的事,替他跑个腿,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凤南之巅,玉鼎之北。
她登上一座光溜溜的高山,举目四眺。
照地图上标的,昆仑墟应该就在这了。可是这里,好像也太普通了一点吧!
就光秃秃一个石坪,连棵树都长得歪脖子咧嘴,一点儿仙气都没有!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阿沫读过许多的英雄人物传记,像夸父这种超级大神,最后被封印的地方多数地势险峻,光怪陆离!不是悬崖就是深谷!不是有猛兽镇守,就是机关重重!
而眼下,阿沫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夸父到底被关在哪里?人都找不到又让自己怎么去解封印呢?
“夸父!夸父!”阿沫放开喉咙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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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沫从没见过夸父。
好吧,其实她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上古神。
在她印象里,上古神祗都是威严肃穆,法力无边,不苟言笑,当然更不苟任何恶俗的玩笑!
所以夸父的出现方式,令她很吃惊。
阿沫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我听岔了,夸父不在昆仑墟?”她前后左右走了一圈,又左右前后再走了一圈,每走一圈都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一个虚弱的声音自地底传来,“小姑娘……莫要再踩了!我的鼻梁骨快被你踩断了!”
阿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朝地上看去。只见地上有滩烂泥一拱一拱,随着语声,有两排暗灰色的苔藓若隐若现。
“你是谁?土地吗?”阿沫大着胆子问,她其实也没见过土地。
但这个可不能随便告诉人家!她好歹也是天后,竟如此的没有见识,丢人!
“呸!土地?土地给我抠脚都不够辈分!”那坨烂泥显得很生气,“小姑娘眼睛长那么大,眼神儿却不好!我是夸父!夸父啊,你刚才不是在叫我吗?”
“啊!你就是夸父!”阿沫一下激动起来,“我就是来找你的!你,你到底在哪里?”
她觉得既然对方是个牛逼哄哄的大神级人物,那自然要深怀敬意,说话就必须瞧着对方的眼神才行。但她上下左右又瞧了一圈儿,愣是没找到夸父在哪儿。
“呃,这个夸父爷爷,你……敢问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脚底下啊!我不是说你方才踩着我鼻子了么?”那两排苔藓又抽动起来,“哎,为啥叫我爷爷啊,我很老么?你还没见到我,为什么就认定我很老呢?”
“你不老么?你不是上古神么?”阿沫反问道,“你的鼻子……是这个么?”
她凑到那滩烂泥前仔细瞅了瞅,果然见到一个略高出地面的凸起,莫非是鼻梁?又顺着那个凸起的下方,找到两个碗口大的洞,难道是夸父的两个鼻孔?
不论是鼻梁还是鼻孔里都塞满了泥,其中一个鼻孔里还长了一棵七叶草。
而在鼻孔下方,那两排时隐时现的灰色苔藓,就是夸父的牙齿。
啊,上古神果然长得骨骼清奇,与众不同!
阿沫想拿手帕给他擦擦,摸了摸,又没带手帕,便只好撕下一片衣襟,在夸父脸上使劲擦了擦,露出他粗糙的皮肤。
夸父觉得舒服极了,让阿沫躲远一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将那棵七叶草给喷出两丈远。
“夸父爷爷,我叫阿沫,是来救你出去的。”阿沫笑眯眯地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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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夸父的指点下,解除封印进行得很顺利。
半个时辰后,夸父已经换了个面貌,精神抖擞地站在阿沫面前。其实也就是把身上的泥抖了抖,还是脏兮兮的,离阿沫心中神圣的上古神祗形象相去甚远。
“原来你就是昆仑墟,昆仑墟就是你!难怪我找了半天没找到。”阿沫啧啧惊叹。
眼前的夸父就是她方才费了半天劲才爬上来的那座昆仑墟!他的躯干和四肢是结实的山峰,他的肌肉和突起的骨节就是一块块巨石!
“小姑娘年纪虽小,但修为不错!你成家了没有啊?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啊!”夸父声如洪钟,几句话一说,便是地动山摇。
他刚得以自由,八卦的性子便闲不住,喋喋不休地开始替阿沫做媒,“我认识个小子,打架很是不错,做人也很上道,你若瞧得上,不妨安排着见个面,大家培养培养感情……”
阿沫笑笑,“夸父爷爷,你说的这个小子,可是胤龙家的二小子轩辕璟华?”
“啊,对啊!你认识他么?”夸父道:“你们姑娘家都爱俊俏的,这小子长得好,多半挺抢手。不过不要紧,丫头你很对我胃口,你若是真的看上他,夸父爷爷就帮你将其他姑娘统统捏死,保他只喜欢你一个!”
阿沫吓了一跳,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都搞定了,我和璟华已经成亲了!没有其他姑娘,一个都没有!”
“唔,干得漂亮!”夸父欢喜道:“后辈小生里,我就看得上他一个,还有你一个,你们俩竟然还能互相看上!我这眼光是有多好!对了,丫头,那小子自己怎么没来?他那贞鳞丢了,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夸父爷爷,贞鳞的麻烦是解决了,不过现在有个更头疼的问题。”
“什么问题,有你夸父爷爷在,什么都不用怕!”
“唔,他遇到个天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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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是上古的巨人,真身站直了就是一座山。即便化了普通人形,仍是人高马大,和阿沫的小身量相去甚远。他嫌老是弯着腰听阿沫讲话十分吃力,便索性将阿沫抗在肩头上,让她凑着他的耳朵和他聊天。
这两人差了几百万年,却一见如故。
阿沫极欣赏夸父对八卦的执着,为老不尊,平易近人。夸父被阿沫甜甜地叫了几声爷爷后,更是浑身的骨头都重不过三两,看到她便眉开眼笑。
两人都是话痨,这一路畅所欲言,唾沫横飞,直聊得天地变色,日月生辉。
阿沫从她和璟华怎么在观池认识开始,怎么陪他去打炎龙,又怎么去冥界找胤龙翼,一点点讲起。她口才好,每一场战役都讲述得绘声绘色,每一次历险都惊心动魄,直听得夸父仿若身临其境,不时拍着大腿,爆发出一阵阵地动山摇的笑声。
“哈哈,那些臭炎龙!胤龙小子总算替我出了口恶气!啊,那小子运气也不错,竟然真的拿到了他祖上的胤龙翼!”夸父哈哈大笑。
阿沫噘嘴道,“可就是因为璟华得了胤龙翼,违背了祖上对黄帝立下的誓言,这才引来了天煞劫啊!”
“他觉得是黄帝对他启动了天煞劫?”夸父动容道。
阿沫便将最近发生的异象,包括七年大旱,九万零一人失踪再现,以及望星阁中天地戾气暴涨的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夸父不再玩笑,他认认真真地听着,最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对不对!绝对不是黄帝!你快带我去见臭小子!这次只怕真的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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