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依一时有些怔愣,这两人怎么如此幼稚。
“我也实在不方便陪你们用膳,不如两位明天再来。”
谢子依说完,端着杯子专心地喝水。
两人这才一起离开。谢子依默默抬眼看着他们的背影,“终于走了。”
采星采月这才得以围上来,嘘寒问暖。
“今日清晨,到底发生了何时。”谢子依疑惑地问两人。
采星回答:“您突然就说要和张贵妃一起去御花园,我和姐姐担心,想跟着您,您说不许。”
谢子依非常清楚,自己没有这段记忆。看来是张贵妃做了什么手脚,恐怕除夕那天晚上就中招了,今日清晨才发作。
张贵妃好手段啊。不知道这控制人心神的东西是从何而来。
那屋里的侍卫显然也是不知情的,不知现在如何了。明日问问司樊好了。
宫里的事情还弄清楚,谢子依又想起周睿鸣来。
少年满眼赤城,拳拳爱护,谢子依不知怎么应对才好。
*
第二日,谢子依刚刚起身,司樊就到了昭阳宫。
谢子依很疑惑,虽说过年放假几日,司樊这么勤于公务,不该来这么早啊。
谢子依一问,这人果然还没用过早膳。两人一同吃了些清淡的饭食,谢子依便问起了昨日那侍卫的下落。
谢子依看司樊迅速冷了气息,赶忙解释那侍卫也是无辜的。
昨日那种情况,那侍卫也拼命控制自己了,还同意把谢子依送去去。
谢子依只能庆幸她们找的不是什么下作之人。
司樊听完,敛了神色。“昨天晚上审过了,说是一个同乡的宫女,趁他不注意下的药。”
“宫女?”谢子依若有所思。
司樊放下碗筷,“对,是张贵妃宫里的。”
张贵妃的影子太重了,这件事的主谋几乎都不用查。
“那宫女呢?”谢子依问道。
“死了,昨天晚上就跳井死了,同房的人说亲眼看见她自杀的。”
谢子依沉吟,线索竟然全断了,张贵妃是个心狠的。
谢子依说了自己除夕和大年初一的经历,回忆除夕那晚自己都做了什么。
吃食都是谢子依亲自盯着的,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大家吃的东西都一样。
“张贵妃最近一直装的很乖觉,没想到在这等着我。”谢子依暗想自己还是放松了。
“对了,那侍卫你就放了吧,他没对我做什么。”谢子依不想冤枉好人,何况那人本就是被自己牵连。
司樊点点头,他早就把人送到北大营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下意识就不想让他回皇宫,有机会重新见到谢子依。
说到这个,司樊又想起了周睿鸣。他不知谢子依竟有个好哥哥,还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
“王爷,王爷。”谢子依喊了好几声,这人难得走神,想什么国家大事呢。
司樊回过神,皱皱眉头,“你说什么?”
谢子依无奈重复道:“我说,我怀疑自己也中了蛊,不然怎么不知不觉被控制了。”
司樊神色开始凝重,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江流已经死在牢里了,难道还有其他用蛊人。
“你放心,我会派人好好查,张贵妃宫里你也盯着。”司樊安抚到。
蛊术邪恶,绝对不能在大秦流传。到时,不知有多少百姓沦为试验品,多少高官受制于人。
蛊虫超出御医的医术范围,他们根本查不出来。
司樊看了眼谢子依,难得有些焦急。景阳宫宫人们的惨状历历在目。
“若你感觉不舒服,派人来找我。”司樊眼底泛着冷意,“一个贵妃,弄死了也不会怎样。”
谢子依心里有些暖,司樊说的简单,她知道后宫这几位女子,都牵扯着前朝。
司樊走后,谢子依回忆张贵妃的母家。
“采月,我记得张明玉的父亲是张荣将军,现在驻守西南。”
采月答道:“是的,若非如此,贵妃怎会如此狂妄。”
谢子依点点头,张荣手里掌握着大秦四分之一的兵马,他自己亦是文国公亲自带出的良将。
谢子依又想起文家的下场,不知这张荣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老师,而对司樊产生敌意。
“娘娘,张贵妃还有一个兄长。”采月补充道。
“兄长,倒是有所耳闻。”谢子依关于此人的记忆很少。
“她兄长名唤张扬,和这名字不同,人却低调的很。不喜武功爱山水,常年游离在外。”
谢子依点点头,张扬此人倒是有趣。据说和那位同样痴情山水的靖王爷是至交好友。
*
玉芙宫。
张贵妃看着哥哥寄来的山水画,只觉无趣。
她一点都不懂,哥哥为什么不想着建功立业,以后成为自己的后盾。
这些山水画能有什么用。
张贵妃倚坐在榻上,午时的阳光透过纱窗撒在她脸上,颇为明艳的眉眼满是不耐。
谢子依到底怎么逃出去的。害她白白失了一个心腹宫女,培养了好久呢。
太后竟如此不堪大用,连母家都让司樊端了,本来还以为不需要自己出手呢。
张贵妃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为了一个男人,送自己走上思路,真是愚蠢。
她只要一国之母的位置,情情爱爱都是虚的。
“翡翠,给哥哥传信,就说我病了,让他回京一趟。”张贵妃摆弄着鲜红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吩咐自己的宫女。
翡翠称“是。”玉珠的下场还在眼前,她心有余悸。自己这主子,心里有股狠劲。
“还有,把许先生请过来。他那毒可是好东西。”
*
摄政王府,管家正仔细地给林晓意包扎,“那箭上有毒,必须把毒清出来,您忍忍。”
“在这京城养的武功都退化了?”司樊站在一旁,嫌弃地看着林晓意。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张府守卫可不是一般的森严。”林晓意忍着手臂传来的痛,“我还碰上了另一个人,也是去探张府的。”
“这张府的正经男丁都不在京城,守卫却出奇的森严,明显有鬼。”司樊冷静地分析。
“你确定大战之前,张荣给萧大帅的信有问题?”林晓意问道。
司樊坐在林晓意对面,点点头,“当时只以为是正常信件来往,现在想来,外祖他神色不对。”
顿了顿,司樊又说:“我记得林军师也看了那封信。可能因此才突然派你出来。”
林晓意抬头看着司樊,司樊拍拍他的肩膀。“张荣驻守在西南,张扬也不在京城。我们只能从张府下手。”
林晓意扯一抹难看的笑容,还是接着和司樊讨论道:“我们的思路很可能是正确的。这些功夫不俗,且配有毒箭的侍卫们,在守卫什么东西。”
司樊说起宫里张贵妃的事。
“她一个女子,应该不会参与这些东西。”林晓意分析道。
司樊这次却摇摇头,“别小看她,之前她躲在太后身后,装的跋扈但无脑。这次出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你是说我们也可以从张贵妃入手?”林晓意合上衣裳,对管家示意道谢。
林管家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不失为一个思路。”司樊回答。
“他们这个毒扩散极快,若不是内力稍微弱一些就毒发身亡了。愿那位兄弟好运吧。”林晓意还有心情开玩笑。
司樊看这人活蹦乱跳,放下心离开林晓意的卧房。
*
大年初五,司樊在昭阳宫门口见到了同样活蹦乱跳的周睿鸣。
周睿鸣伤的是另一只手臂,正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呢。
司樊面目表情地越过他,暗想这人怎么又来了。
“哎,摄政王怎么又来了。”周睿鸣追着司樊进了昭阳宫。
司樊默默加快步伐,企图甩开这人,“你怎么伤的不是脚。”
“你这人好恶毒,伤了脚就不能来守着依依了。”周睿鸣中气十足地朝司樊喊。
谢子依在屋里都听见动静,看见这两人进了门,默默扶额。心想:“这俩人怎么又同时来了。”
两人彻底进来后,谢子依才看见周睿鸣受了伤。
“兄长,怎么受伤了,快坐下。”谢子依坐过去,扶着周睿鸣坐下。
周睿鸣仰着脸,对谢子依笑道:“我没事依依,小伤。还因为这个多了几天假呢。”
司樊在一旁冷着脸坐下,“他伤的又不是腿,不需要你扶。”
谢子依背对着他翻个白眼,懒得理这人。
“兄长怎么进宫了。”谢子依坐在两个人中间,倒上茶水。
“宫里的禁卫军兄弟请假,我跟他们老大说了一声,来替他几天。”
谢子依听着人叫着“老大”,像土匪帮派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司樊在另一边,心里暗想禁卫军该重新训了,一点纪律都没有。
周睿鸣自己受了伤,却关怀地问谢子依:“依依你怎么样,没得风寒吧。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
“几幅药下去,风寒就好多差不多了。最近我一直都在锻炼身体呢,兄长不必忧心我。”谢子依说着,做出一个展示手臂肌肉的动作。
周睿鸣被逗酒窝都笑出来了。
谢子依看着那酒窝,羡慕极了,非常想戳。
司樊看着他们两人欢声笑语,只觉得聒噪。
插口道:“我回去想了想,你中的也许不是毒。”
两人听到这话,都直直转过来看着司樊。
司樊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可能是毒。”
周睿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司樊也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周睿鸣。
“什么毒,依依中毒了。”周睿鸣反应过来后,急的都站起来了。
“兄长,没事的。”谢子依把他按下去,“我慢慢给你说,你下坐下。”
周睿鸣这才坐下,满眼担忧地盯着谢子依。
司樊实在受不了,拿着凳子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重新坐下。
“说吧,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