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步占锋这一念头迅速转变。
马车里,好歹还是有些阴头的,如今已是秋天了,秋老虎还没彻底过去,日头就中毒了!
故坐门外步占锋不片刻,汗就把衣背浸湿,身都散发着汗的臭气,哪里还能一点翩翩佳公子。
不同于步占锋,车厢里头却有乾坤,于是,林梦初尽情地打了丫鬟一把扇子,以及霜中透着丝丝清凉,倒也舒服的不得了。
等在法华寺时,步占锋还知道,此刻他,真的很狼狈。
不要说引诱林梦初,只怕引起林梦初反感。
毕竟女人不多,真会像个“臭”人。
“多谢谢夏二小姐相助,可否请夏二小姐进入法华寺之后,请位小师傅下来,扶小生上去?”
步占锋巧妙地同林梦初划清界限,以免身上有相当汗味而薰了他。
“举手之劳,何足挂耻。”
今生再次遇见步占锋,步占锋却第一次那么明白,两个人一定要划清界限呀。
每一次面对步占锋自感多情、自来熟稔的表情时,林梦初内心的仇恨都会深了一份。
石心撑伞抱琴搀扶林梦初父子数人便这样先登上法华寺。
望着烈阳下那抹沁人心脾的绿,离开了自己。
步占锋在汗中发麻的双眼,不知不觉眯成一条缝,让林梦初身后,显得更朦胧。
然而一个即将没落的女人,竟然这样傲娇。
还真把他当成被宠坏了的相府千金?
但却是个为浮华所惑、看不清真相的幼稚大小姐。
联想到林梦初的不近人情,步占锋异常不喜欢。
美丽就是美丽,但作为一个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可人和相夫教子了,这一点林梦初真的比林芙蓉差很多。
就林梦初这种傲慢的脾气,将来一定不会让他高兴。
也好,嫁一个有益的女子吧,总比嫁给一个无用的女子强,何况呢,林梦初果然倾国倾城,是作为摆设而置于家中的,均极其养眼。
一般情况下,庙里都不会留下女香客。
但法华寺名气很大,所以因为那些达官贵人们,最后搞到一些屋子,专为接待香客而住上几天。
于是林梦初这个相府千金一上来就迅速有了落脚之处。
对于步占锋来说,他先在山下等待了半个小时。
可即便登上法华寺,依法华寺内香客极盛之势,小一介书生,要在法华寺内有一落角之地,又谈何容易。
接待步占锋小和尚本来并不喜欢步占锋满身汗味。
要不是相府千金奴才说山角下有书生需要帮忙,这个小和尚压根不想下山扶步占锋。
小和尚看了步占锋一眼,充满了埋怨与鄙夷,认为这个书生,完是在找茬。
秋闱将至,温书不好,竟奔着去拜香了,看了看,还是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人,估摸着这次秋闱了,肯定不会去参加了。
什么出家之从、慈悲为怀就是佛经上讲的。
起码在华法寺出家的人肯定不会这样。
有银才能慈翡;没有银也只能轻视。
“施主,贫僧年纪小,扶不住你。”
相府千金一开,山下就有书生相助,庙中僧人可当否。
可是,这么毒的日头上,还得下山扶一个穷书生起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辈份儿高得和尚们就舍不得走了。
这位十二到三岁的小和尚辈份较少,既然受到哥哥们的拒绝,就让他去当苦力。
对此,小和尚看到人高马大、步占锋时,立刻就来上这样一句。
步占锋听到小和尚这么一说,本来干巴巴的喉头更难受。
你明知道自己太小了,不一定能把别人扶起来,何不让旁边的人走呢!
“相信施主一定不会为难小僧,施主还是自己上山进寺吧,小僧在一旁看着你。”
小和尚来法华寺也已有些时日,许多事,经过那些兄弟们的耳濡目染,早就知道人是三六九等的。
步占锋虽貌合神离,但遗憾的是打扮得平平常常,周围甚至没有一个书童,一看就知道他并非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
害怕就害怕吧,那还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没有太多的银子。
小和尚立刻心生怒火,出手大方的施主、兄弟纷纷招待。
这天让他招待施主的,偏偏是一个没有银子的穷书生,哥哥确实是好是坏,只会欺负他!
“小师父,小生脚扭了,实在是走不动,可否搭把手?”
步占锋要将苦肉计表演得栩栩如生,那是真扭而非假扭。
如果步占锋硬撑着走,他知道,真的很可能会让自己的双脚走烂。
“还望施主莫要强人所难,小僧年纪小小,施主忍心伤害小僧吗?”
小和尚自然不甘心,生怕被步占锋压着。
“出家人以慈杯为怀,小师父既然看到我当真受伤,帮我一把,有何不可。小师父只管放心,不会伤了你的。”
步占锋咬牙切齿地说,搞不懂这小和尚咋就这么难缠。
“阿弥陀佛,如此小僧便扶你一把吧。”
小和尚一伸手就让步占锋搭进去了。
步占锋咬着牙关跳到小和尚身边,将半身停在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笑了一下,又快步走了过去。
步占锋一只脚扭来扭去,走路根本不平衡,小和尚走得这么快,步占锋根本跟不上。
在小和尚故意刁难下,步占锋脸色发青。
就是在京都他也没得到这样的待遇,没想到,华法寺的一位小僧,还敢让他看上面子。
步占锋就是这样一个不屈从者,他觉得小和尚有意刁难后,硬紧跟在小和尚身后。
大家都知道步占锋是练武之人,小和尚这一尴尬,步占锋实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小和尚这种不屑的姿态却惹得步占锋很是生气。
入寺后,步占锋再次请求居住。
小和尚什么也没说就带上步占锋去寻找住处。
“空置的厢房比较少,不过这里还有一间,你进去吧。”
小和尚推着一个房间的门对步占锋说。
步占锋思前想后,从怀中拿出十几文钱放在小和尚手中。
这人情事故步占锋还明白。
见云秋琴不想多说什么,林芙蓉只能作罢,整个儿还有点病,满脸萎靡,表情憔悴,似失水的花,枯落。
这事,对于林芙蓉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如果不是带着对林梦初那份仇恨,林芙蓉也不会知道她能不能撑下去。
林芙蓉根本不相信京都那些官家小姐们日后再见她时会有怎样的神情、怎样的难听话语。
在这些男人心目中她恐怕和淫(禁)娃、荡(禁)妇没有什么两样。
“芙儿,娘把这个房间打扫一下,你先休息吧。”
事实上,这种生活,云秋琴也并非没有,做了林伯然姨娘前,云秋琴的生活,并不比如今要好。
还有,来时,云秋琴也留在了小佛堂,适应的能力,自然胜过林芙蓉。
看云秋琴打的水泄不通,忙得满头大汗,衣背湿透。
林芙蓉陷入感伤中不能自拔,是见云秋琴艰辛,还以为这就是林梦初的害处,却不曾生起一丝帮助云秋琴的心。
云秋琴和林芙蓉暂时“休养”于别庄,林梦初仍在相府,面对着那群豺狼虎豹。
“小姐,你说大小姐真能在别庄里,待到出嫁之前吗?”
石心眉头紧锁,总以为这不太可能。
倒也抱琴的心态很好,说:
“相爷不是那么说了,难不成,大小姐还敢跟相爷对着干?”
抱琴究竟还是很简单的,只有自己家的小姐,当然最听命于林伯然。
她听到林伯然的声音,总以为别人都不敢驳他。
“待不久的......”
林梦初叹息着,只因知道云秋琴留在那个别庄时间不长,便更加得寻找出路,筹谋。
关于云秋琴归来后,她可以掌其天命,相府不再被云秋琴所操纵。
“小姐,为何?”
尽管石心认为林芙蓉和云秋琴要留在别庄,直到林芙蓉结婚前,有一定的可能性。
但听自家小姐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却感觉多是绝。
听了石心的话,林梦初笑而不语。
林梦初总是说不出云秋琴还是个狗屎运。
明明只是大将军府中一贱婢爬床而生的庶女,而来到相府后,却又从姨娘那里受人抚养成为继妻。
象这样地位的男人在京都官宦之家很不上手。
亦不知云秋琴去何幸,偏被国公太夫人看中。
正因为如此,国公太夫人竟然把云秋琴收为义女。
就这样一下子把云秋琴份辈比上皇帝老子。
正是由于国公太夫人参合,才使扶正后的云秋琴从此有理有节。
没有人敢当着云秋琴面提及,自己曾是姨娘,又扶正不堪往事。
今国公太夫人尚休豫洲,偏又以豫洲水土养之,尚未归京,更未遇云秋琴。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谁又能说准?
就算云秋琴现在已经被林梦初算计走,去了别庄,安理说,云秋琴应该不能够再与国公太夫人相遇。
但此前林梦初一直怀疑云秋琴并不单纯。
就算她掌握得了相府的一切,怎么连京都城的一些密店,也有来往。
对此,林梦初数次将信将疑,云秋琴身后,竟然也有如此幕后黑手。
终究是前世,大将军府倒得那么彻底,又是风又是雨,林梦初这一世,始终怀着怀疑的心。
前世,她伤心过了头,完没有多余心思真正剖析此事。
大将军府的功高震主是怎么回事,她心领神会大将军府压根没有干过真正违背主子意的大事情,且对大周国忠心无二。
更有甚者,即使太子即位,大将军府中百姓也明白满招损、谦受益。
她最大的叔叔,甚至已为她爷爷,递上回家养老的折子,都不希望引起新君王不必要的猜疑。
偏偏新帝不甘心,随后又从大将军府中搜出一大批大将军府想图谋不轨、仗势欺人、霸权肆无忌惮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