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缎面睡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未着一点妆容的脸更显清纯雅丽。
对于这个能喊出自己名字的女人,依萍面露疑惑,她认识这个女人吗?
“对,我是陆依萍,你是?”
“我是李可云啊,李副官的女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姜暮云又一副了然的模样,“是了,我都忘了,我们离开陆家的时候你才这么一丁点大呢,转眼间你就成了大姑娘了!”
又像是才看见她的身上的伤口一般,姜暮云急忙拉着她,“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是谁伤的你?”
依萍依稀在她脸上找回了一些从前的可云的模样,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中更是确信了些。
开口语气也没那么强硬了。
“可云,我出了点意外,是他救了我。”
“李小姐,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太好了!”
何书桓好像显得很高兴,第一次见面的依萍也能看出不对劲,只是姜暮云浅浅的笑了下。
“谢谢何先生了,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说完又拉着依萍的手,“去我那儿吧,正好我妈也在。”
比起第一次见面的何书桓,依萍更相信李副官的女儿,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就跟着姜暮云走了。
“天呐!依萍小姐?!”
玉真一眼就开到了跟在姜暮云身边伤痕累累的依萍,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急急忙忙的跑去找医药箱,还不忘吩咐刚刚哄完孩子睡下的陈嫂,“陈嫂,给找条干净毛巾来。”
两人一通忙活,又是上药,又是擦头发的,姜暮云还拿了套自己舒适棉裙让她先换上。
或许是经历了一场家人的‘战争’,姜暮云她们给予的善意让依萍没忍住红了眼眶。
“李嫂,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姜暮云见玉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接过了话头,“我在这附近开了个铺子,生意还算过得去,就租了间房子。”
“你呢?大晚上怎么会伤成这样?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报警?”
“不用,因为这些伤,都是那边带给我的!”
依萍倔强的双眼中满是仇恨的火花,此刻的她对那边已经是恨之入骨。
在姜暮云她们的关心下,她还是将她们母女如何缺钱,而那边是如何的狠心,最狠心的还是那个黑豹子,一个只会对女儿动鞭子的男人。
“那你妈妈一直都在帮别人洗衣服吗?那能挣几个钱?而且夏天倒还好,冬天的话那双手可得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啊!”
姜暮云一直有个疑惑,傅文佩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能识字会钢琴,哪怕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也不可能让她迷失掉这些技能啊!
或许钢琴技艺有些生疏了,可是字总是认识的吧,正规的大学校进不去,那些个给女眷办的私塾可是缺人得很。
去教书总比给人家洗衣服挣得多,来得强吧!
更何况家里还有一张老虎皮呢,卖了能值不少钱呢!
说到底估计还是心里对陆振华有一丝的留念,觉得自己不宜抛头露面,好像自己过得越苦,那边总会来可怜自己同情自己,然后再给她接回去?
所以宁愿自己的女儿去当舞女?
“是,所以,我打算退学不读了,去找份工作养活我们母女。”
都还没成年,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要关系没关系的,就这能找到什么体面的工作。
真是小女孩,异想天开。
“谢谢你们,太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妈要担心了。”
“你和我妈一起走吧,让我爸送你们,太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是啊是啊,老李就在外头等着,依萍小姐我们送你回去吧!”
拗不过她们,依萍只好答应。
李副官自个儿也反思过了,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对不住老婆,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女儿,所以老两口就没有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但是姜暮云还是力所能及的给他们挑了出好一些的住所,李副官也没再说什么,依旧每日出去跑跑车,白天送玉真来带孩子,晚上又来拉她回去,风雨无阻的。
可能他觉得这是种赎罪吧,姜暮云也由着他去。
见到陆依萍,李副官也是惊了一阵。
“依萍小姐,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啊,李副官,出了点事是可云姐帮了我。”
看着依萍一幅不想多说的模样,李副官也没再多问,待两人坐稳,问了句她是否还是原来的住址,就骑着车出发了。
“李副官,你换成三轮车了?”
“是啊,这还是我们家可云心疼我,给我弄了辆三轮的,速度快不说,骑出去接的客也多,大家啊都羡慕得不行!”
自从李副官他们搬走,她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他们一家人了,没想到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她不禁有些神伤,靠在车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夜未曾怎么睡好的依萍一早就赶去了方瑜的学校,她想问她借点钱。
不过,很可惜,她借到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不气馁,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于是她又去了好多家公司应聘。
不出所料,她一直在碰壁,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她这种‘三无’人员。
走投无路之际,她看到了大上海的招人启示,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一曲唱完,迫于心底的道德底线,她还是出来了。
她想,工作总会有的。
一回家,没想到见到了前几天才见过的可云正端坐在她家客厅内喝茶。
“可云,你怎么来了?”
姜暮云的眼神从她已经咧嘴了的鞋子上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回话,傅文佩就擦着手出来了。
“依萍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啊?哦,对了,这是可云,是李副官的女儿。”
“妈,我们见过,那天晚上我穿回来的就是可云的衣服。”
那天天太晚,她忙着遮挡自己的伤口,就没和她妈说上两句话,外面又下着大雨,李副官两口子跟她寒暄了几句也没提。
现在才得知,让傅文佩又惊又喜,“哎呀,可云,真是谢谢你了,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依萍又没带伞,我还生怕她淋雨回来会生病呢!”
“不客气,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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