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酒楼，杨若晴准备了热水让小玉先洗个澡，洗个头，又找酒楼掌柜那里拿了一套掌柜家女儿的衣裳过来给小玉换。
杨若晴又去吩咐灶房的伙计给下碗肉丝面送过来，然后自己去了辰儿那屋。
辰儿正在那里跟暗卫交待事情，看到杨若晴进来，他朝她这里点了点头，便接着跟暗卫交待。
“按照我说的去办，只说遇到打斗的事，小玉姑娘就不要提及了。”
他再次叮嘱暗卫，暗卫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待到暗卫离开后，屋子里就剩下娘俩，杨若晴朝辰儿竖起了大拇指。
“很机智嘛，懂得保留。”她道。
辰儿笑了笑，这么一点小机智都没有，那不就是傻瓜嘛！
“娘，你请坐，儿子有句话想跟娘说。”他道。
“我知道你想说啥。”杨若晴微笑着道。
辰儿诧异的看着杨若晴，杨若晴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狡黠一笑道：“你先别说，让娘来猜猜。”
辰儿勾唇，点头。
自己这老娘，一点都不迂腐，顽心还很重呢，有时候跟小孩子似的。
辰儿很喜欢这样性格的女人做自己的娘。
杨若晴双手托着下巴，美丽的丹凤眼盯着辰儿的眼睛，道：“你是想提醒娘，在没有调查清楚小玉的情况之前，莫要什么都轻易相信，对不对？”
辰儿怔了下，讶异道：“娘，你难道会读心术？”
杨若晴得意一笑，接着道：“你其实已经派了暗卫出去调查小玉了，对不对？”
辰儿再次点头，“我觉得今夜的事情有些蹊跷，平常人家的女孩子，不可能大半夜的被人追杀。”
“而且还是同一拨人分裂为两拨，为了她而厮杀，这事不简单，说不定，跟这两天城里发生的离奇死亡案有关系。”他道。
杨若晴沉吟了下，点点头道：“说实话，八年前其实我也就是在瓦市跟小玉父女见过一面。”
“她当时年纪比你还小呢，才四岁的样子，她爹一眼看去就是那种老实巴交，又没啥本事的庄户人家的汉子。”
“被屠户欺负了，也吭吭哧哧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的那种。”她道。
“当时，我确实是站出来帮他们父女教训了那个屠夫一顿，还送了他们四斤五花肉。”
“他们父女对我千恩万谢了一番就走了，当时记得她爹好像说，他们家就在秀水镇往南，跟南蛮子交界的附近。”
“还说家中还有娘，娘还怀着身孕，买肉就是想给娘补身子啥啥的……”
“那一别之后，便是八年没见。”
“这八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人。”
“辰儿你放心吧，你娘我害人之心没有，防人之心却一直都在，不然这险恶的世道，早就把我给吞了。”她道。
听到杨若晴这番话，辰儿终于放心的吐出了一口气。
“如此最好！”他道。
“儿子也不是那种喜欢猜忌别人的人，只是出于对娘你的安危，儿子不得不调查清楚。”他解释道。
杨若晴欣慰的眨了眨眼，“你的心，娘自然懂。这会子你小玉姨娘在洗澡，等她洗完了，请她过来，让她好好说说到底咋回事。”
“到时候再跟你那边调查的情况对比一下，就知道她有没有对我们撒谎了。”她道。
……
半个时辰后，小玉洗完了澡，染血的衣裳换掉了，也吃了几口面条，就摇摇头没胃口了。
“你不吃，夜里会饿的，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杨若晴坐在一旁劝道。
小玉再次摇头苦笑：“长身体？若是时光能回流，给我重新选择一回的机会，我宁可在八年前就跟我娘，还有我未出生的弟弟一块儿死！”
听到这话，杨若晴和辰儿都惊讶了下，然后，杨若晴蹙眉问小玉：“小玉，啥情况啊？你娘跟你弟弟咋会死？”
小玉坐在那里，洗去灰尘和泥土之后的脸蛋儿，清秀隽美，如同雨后出荷，清新带雨。
只是此刻，她的脸色真的很苍白，眼神中也都是苦痛和仇恨。
“不止是我娘和弟弟，我叔叔全家，我姑姑全家，我嘎婆全家，还有我们整个村子的老老少少，全都死了！”
“若不是我和我爹去了秀水镇的瓦市买猪肉，我们肯定也被杀死了。”小玉喃喃道。
杨若晴倒吸了口凉气，身旁的辰儿也是眉头紧皱。
杨若晴赶紧问道：“这是屠村啊，谁做的？晓得不？”
被问到这个，小玉原本清秀可人的小脸顿时扭曲了起来，手指下意识抠着桌面。
杨若晴看了眼那上号的黄梨木桌面被抠出的一条条痕迹，视线重回小玉的身上。
“小玉，你先别激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残忍犯下这么罪恶滔天的事！”杨若晴道。
小玉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因为愤怒而晕过去。
“这是我的耻辱，也是我最懊悔和痛恨的事！”她咬牙切齿道。
“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掉，我和我爹回村，隔着一段路就看到村子那边冒黑烟，把那一方的天空都给熏黑了。”
“全村的人都死了，屋子都烧光了，娘被烧成了一块炭……”
小玉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浑身颤抖。
杨若晴赶紧起身来到她身旁，扶住了她的肩膀。
“不说这个了，你就说是谁做的！”杨若晴道。
小玉浑身紧绷着，痛苦的道：“我和我爹在村口山上的一个红薯地窖里找到了我家隔壁的一个叔叔。”
“那叔叔也是奄奄一息，他临死之前拉着我爹的手说，千万不要相信官兵，是官兵屠村的……”
“官兵？大齐的官兵？”杨若晴惊讶的睁大了眼。
八年前，驻守在南方秀水镇的官兵其实有两拨，一拨是骆风棠和宁肃他们，还有一拨，是一位朱姓将军。
骆风棠和宁肃他们是肯定不会的，难道，屠村的是朱将军？
“小玉，屠村的事儿，我想起来了。”杨若晴道。
小玉抬头看着杨若晴。
杨若晴接着道：“实不相瞒，我男人，也就是辰儿他爹当时就在秀水镇的军中，但当时同在秀水镇的，还有另外一拨军队，他们是被皇帝临时派去从侧线剿杀南蛮子和黑莲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