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谦眨了眨眼睛,想是自己看错了,可定睛一看,远处分明有着一团的黑色在逐渐放大,而且还是在这雪的天气,两者一对比就显得更加清晰可见。
苞香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异色,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盗谦忽然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越行越近的那团黑色,“有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他小心谨慎地说着,语气却没有太大的波澜,但听得人却不得不重视起他的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初时,那团闪动的黑色还不是太过明显,很难看出那是一道人影,但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团黑色却骤然放大,一个身穿黑衣,背似负着一柄巨剑的男子,犹如一头失了疯的猛兽,朝着这边冲撞过来,嘴中时不时地发出刺人耳膜的猖狂大笑。
“这是……”已经有墨家机关城的弟子,被吓得两腿直打颤。
也不能说这名弟子没有骨气,主要是换作是谁,面对如此有压倒性的一幕,会面色不改?
盗谦眉头紧锁,那名黑衣男子却已转瞬之间,奔至他们距离不足二十丈,他本以为要硬生生的冲撞上来,抬手就要提醒已然吓得不轻的墨家机关城弟子准备迎敌,不想黑衣男子忽然减缓了速度,慢慢地向前走着,只不过,每迈出一步给予他们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苞香终于忍不住惊道:“这个人好强!”
盗谦将手放下,久久之后才点头,“的确好强!”
他有一种感觉,那黑衣男子身上所散发的气机,恐怕都能与他师父不相上下了。
“师兄,你看出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了吗?”苞香问道。
盗谦挣扎着,想要在记忆中寻到这个人,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看不太清,恐怕是来者不善!”
那名黑衣男子已然停下脚步,望向这边,大笑道:“看你们身上的穿着,应该是墨家机关城的小崽子吧?就来了这么点人,哼……墨玉在哪儿,叫他出来。”
说罢,他神情迫不及待间,伸手拔出了背后的巨剑,“这家伙好不容易出王八壳一次,不好好的打一架,就太不给面子了。”
盗谦微怔,他何曾见过,竟有人敢这般有恃无恐的话里话外,骂他师父是一只缩头乌龟?一时间就有些难以置信,他强压着心中不快,上前恭敬作揖,道:“在下墨家机关城盗谦,不知前辈是……”
“哦?”黑衣男子神情转淡,轻疑一声,随后问道:“你不认识我?”
盗谦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再度压了压身子。
黑衣男子见状,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问道:“小崽子,墨玉他没告诉你们此次来到这里,等的是谁?”
苞香相比其他人,倒是不畏惧,“师父什么都没说,不知前辈可是知道?”
“你倒是胆大。”黑衣男子称赞了一句,随即仰天大笑,“无妨,我来告诉你们,我的名号在江湖上很响亮,但听过我的人多,见过我的人少。”
他右手缓缓抬剑,左手轻轻扣响,一阵剑吟响起,“因为那些见过我的人,差不多都死在了我这柄剑之下,我的这柄剑叫风暴,但我更喜欢叫他腾空,小崽子,不认识我,可认识我这剑?”
岂不说那黑衣男子手中拿着的巨剑,到底是叫风暴剑,还是腾空剑,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听见的风暴二字。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也有一柄剑名叫风暴,那是天下名剑谱中位列第九的名剑,如果真如他们心中所想,那黑衣男子岂不是.....
众人大惊,盗谦急忙出声问道:“您是狂剑仙潭台破前辈?”
黑衣男子却也不否认,他将那柄他喜欢以腾空二字为名的剑,扛在了肩膀上,朗声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了,还墨迹什么,还不赶快去把墨玉给我叫出来,趁着那些人还没到。”
从狂剑仙的话语中,盗谦不难听出,这次他们在这里等的,多半便是眼前的这位前辈,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剑仙前辈,实不相瞒,此次出行,便只有我们这几名小辈,师父他并没有一同前来。”
潭台破脸色笑容戛然而止,声音迟缓,似是压着千百斤的重量,“他没有一同前来?”
盗谦回道:“是,师父正在闭关!”
“闭关?”潭台破眼中渐渐浮现不满,“好一个闭关,说他是一个缩头乌龟,看来还是说轻了。你们墨家机关城既然选择支持崇儿,就该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派了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辈,哼....机关城里没有人了吗?”
盗谦想要出声解释,不料一旁的苞香语速惊人,“剑仙前辈,不如和在下切磋一番如何?”
此话一出,他身后那些师兄弟们,以及盗谦的脸色瞬间煞白,苞香对于机关城的重要,不言而喻,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也就别想有好了,纷纷想要上前阻拦,“苞香,不可!”
可是苞香却置若罔闻,缓步走了出去。
潭台破看着那还没有他风暴剑高的少年,想不到竟然敢口出狂言与他切磋,不由觉得可笑,“小崽子,你有那个资格吗?”
苞香笑了笑,说道:“前辈,可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要小看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说着,拔出了腰间那柄奇特的剑。
“千机剑。”潭台破认出了那柄剑,“有些意思。”
苞香眼神一凛,不再言语,长剑一挥,气机流转间已然纵身上前,这一剑实而不华,平涌而又简单,只是剑芒刺至狂剑仙胸膛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现在再想上前拦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暗暗祈祷这个小师弟,不要有个三长两短。
然而,苞香手中的千机剑却停滞不前,仿佛前方有着什么无形的阻碍,再也无法前近半分,狂剑仙岿然不动,只见他以两指捏着剑尖,那两指极其的平稳,甚至比苞香握剑的手要更稳。
于是,那剑这次是彻底的停滞了,如今就想都剑都是做不到。
“千机剑的传承人,不错!”狂剑仙赞道。
苞香一手握着千机剑,一手按着剑背,他想要炸剑,运起心剑相通术,不料狂剑仙以千机剑为桥梁注进来一道气机,使他动弹不得。
狂剑仙见苞香还要负隅顽抗,却也不打算跟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什么,手指轻轻一弹,千机剑崩裂间,苞香的身子猛一个后仰,却并未提脚怒踢,而是摔向地面,所幸他反应极快,身子触地的一瞬,以掌支地,猛地翻了出去,稳稳的落回了原地,他手一招,千机剑重新构建飞回他的手中。
而狂剑仙却也已收了剑,从刚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几招里,他明显不想稀的晚辈动手。他将剑插回鞘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苞香。”苞香答的干脆。
“好,我记住你了,以后会有机会切磋的。”说完这句话,潭台破忽然看向了西面,“他们要来了。”
见苞香没事,盗谦问道,“谁?”
“两个冠绝榜高手。”潭台破回道。
西面十里,一个红衣剑客和一名黑衫男子正急快地向前掠行着,两人身上有些狼狈,眉头紧锁,显然是已经跑了很久的路了,这二人可不正是,天下皆闻名的红衣剑仙魏落璇,与拳仙上官汐月。
他们从天眼出来是为了引蛇出洞,可玩了好长一段时间,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后来打算就此作罢回天眼。哪知却在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遇见了昆明十二洞潇魑与魅姬,以及皇甫舒的阻拦,但最终自风雅客栈突围而去。
但一路跑了,他们也察觉到了不止这三个人,暗中似乎还有着几人,几分辗转后,被追至了寂静山,总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阴谋。
身后大概有五人,至于那个总是拿着一杆烟枪的皇甫舒,却也是他们相熟的前辈。当年漠北入犯北离,因为这件事也影响到昆明十二洞的利益,所以在阻止漠北这件事情上,昆明十二洞也出了不少了力。
但是这个老奸巨猾的昆明十二洞老一辈的老家伙,一日前似乎忽然消失,原本由六个人,如今却只是感受到五人的气息。
而这五人是紧追不舍,并且逼迫着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其中有两人的身份毋庸置疑,一个是魅姬,一个是潇魑。至于剩于三人,其中这两日,他们也多少猜到了,虽然一直躲在暗中不出,但时不时就会丢一些暗器出来。
擅长使用暗器的世家,江湖上只会有一个。
那便是唐门。
因此也不难猜测,那最后三人的身份。
而且从对方的暗器手法,以及轻功两方面来看,定然不会是年轻一辈的唐门人。
要么是与他们同辈之人,要么就是他们的上一辈人。
可仔细想想,唐门与一辈人中可并未出现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那隐匿于暗中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唐门老一辈的前辈,那可是与掌控唐门的唐老太爷唐百里一个段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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