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只有床榻上传来的轻缓呼吸声,在夜晚安静的屋内起伏。
“恩!?”
见宋植睡的如此香沉,男子的脸色再度冷了三分,挥动衣袖迈起脚就准备往里走。
黎梦见状赶紧挡在了他的身前,轻声细语道:“孟执事,我来叫醒他就好。”
这位面上带疤,面容冷峻的男子便是孟鹤,也是负责接引宋植的玄披执事。
孟鹤被黎梦拦下倒也没有发作,而是闷声道:
“叫醒后让他出来,我在门口等着。”
说完他瞥了眼床榻上的宋植,转身便走出了屋子,站到了屋檐下。
黎梦瞟了眼门外的背影,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孟执事果真如传闻中那般行事雷厉风行,前脚刚回司,后脚就往这里赶。
幸亏自己听到消息就来了,否则师弟这模样
想到这,黎梦赶紧凑到了宋植的床前,轻轻摇晃道:“师弟,师弟起来了师弟,师弟!”
宋植被摇的眉头微皱,突然一把握住了黎梦的手,将之攥的紧紧的,嘴里咕嚷道:
“不要吵我啊我还要睡还要喝,嗝。”
“哎呀,宋植你,你干什么!”
黎梦俏脸一红,一边斥责一边赶忙伸手想去掰扯。
结果另一只手刚搭上去,她却再也舍不得放开了,黎梦吞了一口唾沫暗自心惊。
噫!!!
师弟的手也太滑腻了吧用羊脂琼玉来形容也不过如此了。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手背上摩擦,黎梦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味道,甚至情不自禁拿脸去贴。
“师弟快点松开我”黎梦嘴上说着,语气却细弱蚊吟,恨不得宋植永远不要松开手。
“师弟不要”
“唔,好软的掌心,恩~”
这一刻黎梦双手紧握着宋植的手,嘴角含笑沉浸在脸庞的冰凉润滑中,浑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干嘛。
“不行,一定要带小师弟去那个地方”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的孟鹤,有些不耐的回头望去,只见黎梦闭着眼睛跪伏在床侧,满脸的姨母笑。
于是他轻轻走进屋,站在黎梦边上默不作声,威严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黎梦,你在做什么。”
黎梦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突然惊醒,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孟鹤,她立马站了起来低头遮掩自己红扑扑的脸颊。
“咳咳,宋植!醒醒宋植!”
黎梦的声音顿时加大了几个分贝,她的手也微微施力,将宋植的手腕轻轻翻转过来。
手上的刺痛加上耳边大声的叱喝,宋植终于缓缓打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看向床边的二人。
“师师姐?”
接着,他看到了师姐身边一脸严肃的男子,这男人面孔消瘦颧骨突出,一道可怕的伤疤刻在他的左颊,显得尤为可怖。
“孟执事!?”宋植看到男人身后的玄色披风,酒劲瞬间散了大半。
这两天他一直在等着孟鹤回来,所以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就确定眼前这位就是那位孟执事。
孟鹤也上下打量起宋植,此刻的宋植没有戴面饰
明暗交替的雾光下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宋植绝美的脸庞配上醉后的那一抹酡红,整个人妩媚中带有一丝娇憨。
饶是被同僚戏称为石头人的孟鹤,那颗磐石般的心也忍不住一颤,提醒了他他还是个正常男人。
“宋植?”孟鹤表情倒没有太大变化,问道。
宋植从床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孟鹤的身前点了点头。
男人嘴巴微撇,脑袋里在怀疑情报的准确性,他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脸,却不小心碰到了那块新疤,顿时疼的他倒吸冷气。
“孟执事受伤了吗?”
宋植看到孟鹤伤势不轻关切的问道,开始翻找泉直谷带出来的药品准备套近乎。
孟鹤抬手拒绝了宋植递来的跌打膏,他从宋植的声音和语气中确定了,眼前这孩子是女人没错,情报有误。
于是他沉声道:
“战备状态饮酒需要提前报备,违令者除俸一月以示惩戒,饮酒不可喝醉失态,违令者罚俸三月且抄妖狩司律经十遍,宋植你可知罪。”
宋植听懵了,这没人跟我说过啊。
“念在你初入我司,又是女儿身,我这次便当没看见,罚俸之罪便给你免了,抄两边律经明日交与我。”
宋植闻言张着嘴,手臂微微抬起想解释又不敢解释。
妖狩司律经他还没读过,但是这律经就刻在妖狩司进门处的石碑上,那石碑可是被密密麻麻写满了。
这要是十遍还能有时间去宗主那练剑吗。
黎梦也扯了扯宋植的衣角,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多嘴。
孟鹤似乎收脸上的伤口影响,眉头皱的更深了,见宋植没有反驳便继续说道:
“这段日子你就随黎梦好好熟悉一下妖狩司,最多在京城待在冬至就要再次出发,不要成为队伍的累赘。”
说完,他也不管宋植有没有意见直接转身大步离去,那玄色披风鼓动间淡淡的血腥味残余在空气中。
宋植低头扶额,简直欲哭无泪。
就今天喝了点酒,竟然就被这么巧捉住了,抄律经
这一天,宋植又回想起了被语文老师支配的恐惧。
黎梦看到孟鹤走远,赶忙凑到宋植的身边,语气反而兴奋起来:
“不得了啊师弟,这可是孟执事第一次对人网开一面。”
宋植偏头望去疑惑的问道:“还不是因为孟执事把我当成了女子,这以后怎么解释”
“不不。”黎梦打断了他的话。
“孟执事以不讲情面出名,断然不会因为男女有别对某人宽限,大家都说他的这里有些问题。”黎梦说完,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脑袋。
宋植回想起孟鹤脸上那道血疤,再加上黎梦现在的话,顿时也觉得孟鹤有些怪异。
“我刚才看孟执事好像伤的挺重,那样都没事吗”
“怎么会没事。”黎梦摇了摇头,“他的伤是高阶妖物所为一时半会好不了的,所以才需要静养月余,否则以他的性格,恨不得现在就带着我们离京了。”
宋植顿时了然,这孟执事遭受如此重的伤能忍住不处理,而是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虽说负责任吧,但是总感觉不像个正常人的行事风格。
“师弟,那师姐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宋植见黎梦就准备走,赶紧伸出一只手拉住黎梦的手臂。
“师姐莫急,夜色如此寂寥,师弟还有些事情想向师姐请教”
黎梦听到宋植主动挽留自己,顿时受宠若惊,两只手背在身后故作扭捏道:“那个师弟这样不太好吧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师姐莫要多虑,师弟是正经师弟。”
黎梦将头偏过去,她的眼咕噜一转,舌头忍不住沾湿了朱唇,心里暗道:
可是师姐不是正经师姐啊
就这样,宋植将大师姐一路引到了案几旁,自然地点起了台边红烛。
点点烛光下黎梦显得分外娇羞,而宋植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旁,将手伸进了怀中,掏出了两根毛笔,对着黎梦礼貌的呵呵一笑。
很快,小小的木屋内,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断断续续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