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雷轻轻点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只觉困意上涌,便轻揉着有些发昏的额头,在谢文渊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帐篷。
“老谢,怎么才到啊?”
这时,苏文面带笑意地从一侧走出,手里拎着个热气腾腾的大茶壶,抬手给谢文渊倒了一杯:
“不对啊,我记得早上那会儿,纪年有问过我你是谁来着,你应该那会儿就到了吧?”
他说着,将搪瓷杯推到对方手边,调侃一笑道:“说!你这老小子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我们在改培训方案,偷懒躲活去了?”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谢文渊一推眼睛:“我是临时接到了会长的任务,在外面忙了一天,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接着,他便拿起杯子,不顾滚烫,往嘴里狠灌了一大口热茶,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这不,那边事情一结束,我就赶回来了。话说,明早就要开始正式培训了,你们这临时返工的方案能行吗?用不用我再改改?”
“不用麻烦了,老谢。”苏文轻笑道:“我和范会长都是行伍出身,这些年在文叔和东叔麾下摸爬滚打,耳濡目染下,都知道怎么锻炼人。”
苏文说着,两指并拢,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说白了,东西都在这儿呢。弄个方案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你们这些笔杆子。改不改也没啥影响,大不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呗。”
“依我看,还是计划得细致一点比较好。”
谢文渊向后靠在办公椅上,双目微阖,有些疲惫心累地说道:“纪年这事不就是个例子吗?计划得毛毛糙糙,伤了孩子的心不说,还半点好没捞着。”
“是啊。”
苏文点点头,下意识说了句:“不过,老谢,你说这事还真是怪了哈。”
“我和老范本来脑子就不咋好使,还要分心操控军团卡,以保障学生安,分析事情有纰漏很正常。”
“可你不一样啊……你这老小子脑袋最灵,想当初在青山秘境里,就连‘大景妖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如今连你这个聪明人都开始犯这种低级错误,我都怀疑咱们桃源市制卡师协会是不是集体老年痴呆了,哈哈哈哈。”
苏文说着大笑起来。
他和谢文渊认识多年,彼此关系都不错。
他说这话也只是调侃,并没有其他意思。
怎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本满脸疲惫靠在椅子上的谢文渊,听到这话,紧闭着的双眼瞬间撑起一道缝来。
“唉。”
迅速调整好情绪后,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痴不痴呆我不知道,但咱们确实都老了,以后,这桃源,就是年轻人的天下喽。”
“是啊,我昨晚还看见三中那个叫李败天的小丫头在月下练刀,那两下子,可比我和范会长年轻的时候强多喽……”
苏文自顾自地说着,一旁的谢文渊却是抬手摘掉眼镜,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块眼镜布,对着十分干净的镜片擦了又擦。
恰在此时,有人拉开了帐篷里的照明灯。
灯光折射到镜片上,亮起一道亮橙色的微光,刚好晃到就坐在谢文渊对面的苏文。
片刻恍惚过后,苏文只觉困意上涌,思考速度都变慢了好多,脑力像是陷入了无边泥潭。
这时,一旁的谢文渊却忽然开口:“我早上找纪年解释了‘试探’的事,他表示理解。你就当这事彻底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
不过就像咱们之前商量的那样,确认好他的身份后,就要加大对他的投资。
刚好,那孩子和我关系还不错,以后要有什么福利好处,就由我带着他领吧。”
“成。”
苏文又打了个哈欠,几滴眼泪随即流出,显然困到了极致。
此时,他的头脑就像是陷入了泥地,而谢文渊的话就像是一粒粒种子,植根在这片沼泽里。
哪怕一觉醒来,他忘了对话的具体内容,谢文渊这寥寥几句,也还是会在无形中影响他的潜意识。
“行,我知道了。”
苏文耷拉着眉毛,紧闭双眼,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
本能说了句“走了”后,就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帐篷深处。
……
第二天一早。
他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头脑无比昏沉、间或抽痛,有点像是宿醉后的感受。
不过常年使用军团卡这种耗蓝大户、早就对头痛头昏等不良反应习以为常的他也没有特别在意。
起床伸了个懒腰,简单洗漱后,就朝着墓碑别墅群的方向径直走去。
此时正是早上六点钟,因是初秋时分,天光还未大亮,晨风更是冷得吓人。
可当苏文路过墓碑群附近的一片空地时,却见学生们正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这里。
一个个冻得嘶嘶哈哈,显然很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见他过来,二班尖刀班的班长赵文颖马上小跑到他身边,满脸认真道:“老师,二中受训人员集合完毕。”
紧接着又是两声“报告”,之后便是“一中部到齐”和“桃李集合完毕”。
一旁的三中学生却是面面相觑。
打报告看似是件小事,可背后透着的意义却不同寻常:正常来讲,这种事应该由一个学校的领头人来做。
可因为是第一批抵达培训位置,三中制卡专业还没来得及选出新的学生会会长和尖刀班班长,还未确定领头人。
不过在经历了“肉山诡事件”和“融合派事件”后,大家也都知道纪年此刻的实力要比他们强出一大截。
因此,都非常有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所处的方向。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分钟,纪年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眼神,便走出队伍,大声说了句“三中员到齐”。
这一刻起,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成了三中众人的“主心骨”,也就是所谓的“灵魂人物”。
不过这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倒也没有过于在意。
就是喊完这一嗓子后,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让他有些许不适。
好在这时苏文拍了拍手,众人才将目光移去。
正当纪年以为苏文是在替自己解围时,这老家伙却是坏笑道:“都别盯着人家纪年同学了,不就是被一挑多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