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眼看着鸟儿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纪年敏锐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作为快递界公认的“最佳工具鸟”,邮递隼对超自然的危险敏感非常,又是出了名的状态稳定。
能让它表现得这么慌张……是不是附近出了什么状况?
纪年正猜测着,旁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并弹出了数条信息,都来自幸福家园小区业主群。
去掉各种安慰的话,真正有价值的只有一句:“今夜,桃源市主城区将施行宵禁政策,请各位市民找好居所,保持清醒,待到天亮,期间如遇突发状况,可随时拨打求救电话。”
信息一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纪年也被震得有些发懵。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就有个这么大的“惊喜”从天而降。
再一联想到新闻里提到过的“桃源秘境再度失控”、老师口中的“不大太平”,以及前身父母为了救人、不幸淹没于鬼潮中的凄惨画面,脖颈间不禁有些发寒。
好在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倒不至于被吓破胆,很快便冷静下来,迅速施展精神力,探查遍整个房间。
确认家里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循着记忆翻出前身积攒数年的一次性防御卡牌。
共计十五张。
分别贴在天花板、地板还有各个房间的墙上,总算有了那么丝安感。
“这些防御能量卡都是制卡师协会为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市民准备的,不说抵挡鬼潮,一通电话的时间总是能挺住的。而我还是见习制卡师,只要打电话求救,肯定会是最快收到救援的那一拨人。”
“不过……”
纪年将刚到手的四张素材牌一字排开,又取过绘卡笔等制卡器具,放在身边:
“求人不如求己,真要乱起来,市里的卡师们也自顾不暇。倒不如趁着天还没黑,先把卡造出来,万一遇到什么事,有白无常在,也好有个应对。”
这样想着,纪年简单收拾一番并做好防御措施,便双目紧闭,盘坐在了床上。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的精神逐渐放空。
青铜级精神力也在这时散发出海潮般的波动,将他的意识拔升到一处无限飘渺的时空。
这便是存在于人精神世界中、不受任何因素限制的识海。
制作、强化、修复等一切与卡牌有关的工作都在这里展开。
“云雾飘渺、星辰浩瀚。”
也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景象的纪年不由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先让空白卡牌融入虚空之中。
又将房梁鬼、烂肠衙役、白缦杆、幽魂镣铐这四只“吞金巨兽”悬于半空。
“制卡第一步,敲定真名。”
纪年心说着取过绘卡笔,于虚空中行云流水地写下白无常三个大字。
字一落下,四张素材牌瞬间绽放点点荧光。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光芒隐有黯淡的趋势,纪年也只得继续书写,为其添加信息:
白无常,本名谢必安,旧时某地衙役,与义弟范无咎自幼相识、情同手足。
一日,二人要到某地公干,行至南台桥时,眼看暴雨降至,谢必安便让范无咎稍待,自己则折返回家取伞。
谁料他这一走,大雨便倾盆而至,因此暴涨的河水将不愿失约的范无咎吞入其中。等到谢必安匆匆赶回时,其已不见踪影。痛不欲生的他不愿独活,便吊死在了南台桥旁,随义弟而去。
阎王嘉赏这兄弟二人信义,便封祂们为勾魂使者,专职勾魂接引之事,后称无常。
写到这里,纪年稍作休息。
整个过程中,他看似只写下了两百来字。
可实际上,他对白无常的理解,包括各个神话版本之间的争议、细节,都已通过绘卡笔这个媒介,尽数融进了空白卡中。
又因为无常、阎王本就是这个世界真实流传过的神话人物,冥冥中存在的某种“审核机制”,直接“秒速通过”。
几乎是在他停笔的瞬间,那一行行字迹就呈现出了鎏金般的色泽。
可纪年心里却十分清楚,现在还远不到放松的时候。
提笔蘸了些灵液,他又开始绘制卡面。
穿越前,除开码字,他偶尔也接一些美术约稿来维持生计,构图审美并不跑偏。
再加上前身靠往画室砸钱硬堆出来的扎实基本功以及第一次制卡的状态加持,几相叠加之下,一幅精美华丽的无常图很快出炉。
“我这水平就是去考艺术学院也必不可能落榜啊。”
看着眼前成品,纪年心里不禁充满了成就感。
就见那图样整体呈暗色调,背景为一处生满血红花卉的山谷。
头戴“一见生财”高帽、吐着猩红长舌却笑颜善面的白无常谢必安飞旋于半空之中,俯瞰下方误入冥土、惊慌失措的凡俗,手中哭丧棒遥遥一指,为其点明归途。
在不减诡谲的情况下,这一抹来自阴神的善意让整幅图样都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也更符合七爷温和沉稳的神设。
“不错。”
纪年忍不住又赞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卡牌打造的最后一个步骤——铭刻卡背。
这一步看上去简单,却是确立卡牌种类的关键一步,也十分考验功夫。
不管你要打造什么种类的卡牌,是能请来仙佛妖魔的召唤卡也好,天马行空的技能卡或是妙用无穷的装备卡也罢,都要在卡牌背面铭刻对应纹路,才能保证精神力正常流通。
白无常的种类定位是什么,自不用多说。
纪年想也不想,只凭肌肉记忆,没多久,就将召唤卡的图纹回路勾勒完整。
然后就静静等待着,不知多久过去,识海终于开始涌动波澜……
制卡成功!
“呼。”
还未等纪年喘匀这口气,眼前的一切忽然开始跳变,可谓沧海桑田。
就见白雾氤氲的天地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瘦瘦高高,未语先笑。
纪年以俯瞰视角,看他一团和气地与乡邻打交道,只觉人间香火气扑面而来。
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名为“义弟”的人影,始终为一团阴影笼罩,显得极不真切。
直至画面闪到那场暴雨,其形象才在谢必安痛苦的回忆中逐渐丰满起来。
某一刻,纪年甚至真切感受到了那暴雨中的潮湿空气涌进了自己的鼻腔,耳边尽是风雷作响。
这时,一阵粗狂的笑声响起,直接将他从那身临其境般的奇妙体验里剥离出来。
纪年本能去看,忽觉一阵恍惚,等到缓过神时,谢必安已成了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