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贺建军正在思索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自己依靠绘制连环画来赚钱是不是有点太过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从徐轩德创作的这部连环画来看,质量绝对是上乘佳作。
可到头来,稿费却并不是很高,而且还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反观,一篇就能赚到几十块钱。
而创作一篇也就十天半个月而已,性价比无疑后者更高。
然而,在贺建军看来,此事也不能一味的看报酬的多少。
既然自己成为了“动画人”,就要在这个方向做出成绩来。
更何况,自己所工作的地方可是全国动画产业的领头羊,若是自己不珍惜这样的好机遇,确实有点太一切向钱看了。
心中的纠结让贺建军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定主意。
是继续创作连环画?还是走更“赚钱”的文学创作之路呢?
“建军,想啥呢?我跟你说话了,待到稿酬一到,咱们把钱一分就请你们吃饭!”
“不是明天吗?”
“稿酬后天才到了,明天我哪有钱请你们下馆子呀!”徐轩德顿时白了一旁的肖怀海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贺建军。
“记得!可别忘了!”
“好……我记住了!”
“那行,我们就先走了!你忙你的!”
徐轩德二人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此刻贺建军却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吃饭的事上。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钱他要赚,但动画技艺他也绝对不能落下。
既然连钱佳俊等几位动画大师都认为原画才是一名“动画人”的未来,那就尝试朝这个方向去努力。
…………
数天后,厂里终于放假了。
贺建军的寓言故事《**之井》也已经创作出了初稿,一共一千五百字。
只需要再经过几次“精炼”与“打磨”,这篇寓言故事便可寄给《故事会》了。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为《**之井》连环画做准备。
首先自然是创作连环画当中的几位“主角”,尤其是那口充斥着**的井。
他觉得可以适当的做一下艺术加工。
既然是**之井,那就必须得与平常的水井表现的不一样。
尤其是井口与井深,可以适当做一些调整。
一般的水井都是直上直下,井口与井壁都是差不多大小。
然他创作的“**之井”完全可以设计成“口窄肚大”。
之所以这么设计,意义在于可以以夸张的手段象征性的表示这口井从外面看,看似很不起眼,但却是一口十足的吞人之井,只要你进了这口井,就能被吞的一干二净。
就像蟒蛇一般,蛇口看似不大,但肚子却能吞下数倍于蛇口的东西。
而这也象征着**与贪婪。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手法,而漫画与连环画亦或是动画其实使用这种夸张手法来表现某种象征意义,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手段。
比如此前贺建军所参与的短篇动画《画廊一夜》,就有过许多类似的手法。
其中反派“帽子”与“棍子”就是十分典型的代表。
而这种现象在魔都美术电影制片厂前中期动画当中比比皆是。
事实上,魔都美术电影制片厂的许多动画可不像后世那般动画一样,完全是娱教青少年。
像前期许多动画虽然多少也“政治”挂钩,但大部分都是反应社会风气,讽刺某种不良现象。
亦或是从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当中给你带来深刻的反思。
而这种手法即使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制作的《魔方大厦》,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可见夸张并非一种罕见的手法。
而夸张程度才是一名动画人必须要拿捏好的。
由于是第一次自己创作,所以贺建军心里也没底,他只能尽可能的把各种细节想到位,并对每一位“主角”进行反复的修改,力求达到几乎尽善尽美。
只是如今厂里已经放假了,他也得返回家中去了,故而他在给家里发了一封电报后,就买了一张船票,打算坐明天一大早的班船。
…………
经过几天几夜的船上生活,他终于在小年夜当天赶回了家中。
得知贺建军回来了,他的几位哥嫂也都聚集到了老爸贺冬升住的地方。
大家本是打算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听听贺建军在魔都的情况的。
可后来贺建军母亲龚玥的一句话把晚饭的气氛一下子冷场起来。
尤其是贺建军,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妈,我今年才二十三了,找对象结婚这事不急!再说我这才刚到魔都安顿下来……”
“难道你还能下岗不成,你是大学生吃公家饭的,端的是铁饭碗,退休了还有退休工资,你这待遇多好,找个好对象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现在家里除了老五还小,也就只剩下你了!”
“可是……”
“行了!孩子不是都说了还小吗!你这当妈的急什么!正如你说的,他端的是铁饭碗,那愿意嫁他的姑娘不是一大把吗?”
“赶紧吃饭!吃饭!饭菜都凉了”这时候父亲贺冬升敲了敲手上的筷子,即刻说道。
父亲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他这一开口自然没人敢再次发言了。
不过饭桌的气氛更加冷场了,大家只能一个劲扒拉着饭菜,谁也不好再说话。
就连几位哥嫂也不再询问贺建军魔都的情况了。
对于他们来说,像魔都这样的大城市,自然是无比好奇的。
可他们也知道,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到那样的大城市去。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向往大城市的生活,尽管只是听一听别人的讲述,他们也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
到了第二天,贺建军的“人生大事”果然都没有人再提。
孩子们只是拉着贺建军要糖果,村里人则是询问着贺建军的魔都生活。
晚上的时候,贺建军会拿出带回来的纸笔,继续创作着。
很快,除夕夜到了。
望着屋外的篝火,他放下了手中的勾勒笔,走出了门外,走向了那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