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多，陆成才返回到自己的小单间，烧了一壶水后，打开了电脑，开始浏览起关于医学会等级考核的相关事情。
医学会的等级考核，业内的登天梯，处于传说中的存在！
之前他不过是个考研失败的小规培，凭借着努力勉强能够在社会性规培里混个中等偏上，县医院于他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哪里有资格去关注这种高端东西？
但今天在技能训练室内的那个操作台上看到的内容，让陆成有些蠢蠢欲动。
假如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为真，然后自己现在面板上显示的技能等级精通等同于专精的话？
二十五岁，距离三十岁还有五年时间。
如果能够考这个东西，湘州人民医院所谓的留院，那是个屁啊……
飘了，又开始想屁吃了。
陆成很快一个哆嗦。
“冷静一下，放松一下。”再次仔细看完相关内容，陆成赶紧搓了搓脸，得好好捋一捋自己有些激动的思绪，可千万别得了什么癔症。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冷着。
然后打开，自奶奶去世后，陆成便再没打开的直播平台，登录了自己的账号之后，发现之前自己关注且以前喜欢虐的一个五子棋菜鸡主播，已经是有一年多没再上线了。
好吧，独属于自己的小快乐没了。
陆成觉得有些失落，然后索性把直播的页面给关了，不太死心地继续盯着医学会公布的关于1级等级认定的技能等级要求及流程……
翌日。
七点，陆成比昨天早了半个小时到达科室，发现科室里的电脑只剩下了两个空位，钱乔峰仍然比他来得还要早。
陆成穿好了白大褂后，搓着脸，坐在钱乔峰旁边的空电脑前，觉得眼睛好胀，昨天没睡好。
刚坐下，钱乔峰就顺手伸向了陆成的胸前：“陆成哥，我笔又掉了，借我一支，红笔就行。”
然后就发现，陆成的精气神略有些欠佳，又说：“昨天没休息好啊？还好今天我和你换班了。”
“你自己买笔没有啊？我不是给你发一个链接吗？十块钱二十三支，红黑蓝墨色都有。”陆成仍揉搓着眼睛。
昨天晚上心情太复杂和凌乱，翻来覆去睡不着，接近了五点半，还有清醒意识，六点半时，闹钟就响了。
钱乔峰的表情一滞，脸色有些幽怨：“陆成哥，你这是去了农主任组，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么？咱们可是在一个战壕里，一起并肩作战了一年的好兄弟啊？”
住培医师，都是在各个组轮转，陆成和钱乔峰在同一个组里的时间就有三个月，在同一个病区的时间，长达一年，只是钱乔峰没陆成换组蹭饭这么频繁。
“别给我提这些，你告诉我，我在科室里的名声，是不是你损的？”陆成转头问。
昨天吃饭结束后，他私下里问了黄硕，自己频繁换组，以不引起上级医师注意而经常在手术室里蹭饭的招数，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怎么农学权对自己这件事，这么执着和好奇。
他很少给人透露过这些细节信息。
黄硕很自然地问，钱乔峰知道么？
钱乔峰是陆成唯一告诉过的人。陆成点了点头。
黄硕便道，那就是了，钱乔峰知道了，就相当于整个科室、包括手术室的护士们都会知道了。
钱乔峰赶紧双目一缩，正经道：“陆成哥，这怎么可能呢？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嘴是最严的，从来不把别人的秘密往外说的。”
“是吗？”陆成放下揉眼睛的双手，看向钱乔峰。
“当然啦。我用我的人品保证。”钱乔峰拍了拍自己胸脯，然后赶紧闭嘴，转头过去记录自己分管病人的检查结果。
过了一会儿，钱乔峰记录好了自己病人的检查结果后，便主动把笔插到了陆成胸前的口袋里，然后又目光闪烁：“陆成哥，龙县还有永县人民医院，新一年的秋季招聘公告已经出来了，七月份报名，招聘考试会在今年的八月份开始。”
“骨科都有一个名额。”
“你打算报哪一家啊？我计较着，咱们两个别报重了。”
陆成稍稍有点意动，转过头问：“明年不是还有春招么？这州医院的招聘都还没开始，你就想着找工作了？”
县医院，是陆成以前想的优选冲刺，镇医院是最后保险。
像他这样的普通规培，能够留在县医院，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过？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的陆成，把自己的就业标准，稍稍大胆拔高了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努力保一家县医院工作不算难。
州医院里留院的事情，本院的研究生，留院率都不到百分之十。
前面两年，黄硕这一届的师兄们，没有一个能留院，反而是被曲文强这个规培，争到了留院机会。
如果那个医学会的等级考核，是自己的异想天开。
陆成还真说不好，能够竞争得过其他比吉市大学更好大学的研究生，留在本院。
“总得想想啊。”
“大部分的规培和硕士，如今都在想州医院留院之事，最后只有两个人能留下，还未必是本院的。明年春招时，县医院里的招聘肯定又是一场大厮杀。”
“与其如此，不如打一个时间差。”钱乔峰非常谨慎地分析着。
然后看向陆成：“我建议你啊，还是早点从农主任组脱身，提前为找工作做准备。”
陆成的眉头稍稍皱了皱。
钱乔峰的分析有道理，如果黄硕这一批的硕士留不下州医院，肯定只能去县医院，还有其他的规培，到时候竞争会很惨烈……
只是，钱乔峰要他从农主任组脱身，这话陆成不爱听：“你昨天不是还说农主任可能会成病区主任，有人事权么？”
钱乔峰眼睛闪了闪：“陆成哥，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农主任什么怪脾气，你不清楚？”
农学权脾气古怪、喜欢抖机灵，经常在诊疗日常寻找快乐，让别人不那么快乐的事情，让所有的规培生都避之不及，生怕被农学权盯上，还能让你哑口无言。
陆成打开的病历系统终于加载完毕，陆成开始登录病历系统的账号密码。
“你这叫不八卦？”陆成有些哭笑不得，连主任医师级别的瓜你都吃，之前的事情，绝对就是你钱乔峰宣传出去的。
钱乔峰闻言缩了缩鼻子，身子椅子靠背上靠了靠，信誓旦旦：“陆成哥，说话要对得起良心啊？如果我们不是兄弟，我能给你说这么多吗？”
“你要去农主任组之前，我就劝过你的。差点死谏，你不听。”
“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如今是找工作的关键档期啊。是很好的捡漏期。”
钱乔峰接着继续分析：“农主任组，你看看啊，农主任脾气古怪，自诩幽默，你待得不会很爽；”
“秦友坤副主任医师，谨小慎微，稳如一匹老狗，别说是咱们规培生了，就是下面的主治，想要搞些什么操作，都得被他一百八十斤的个子挤走。”
“明明升了副主任医师三年了，连复杂一点的手术都不敢主刀，复杂的一点的病人，晚上十二点还要给农主任打电话。他盯着，你能有什么操作机会？”
“再说胡艺艺哥，我劝告你，千万别和艺哥这个话痨多说话，他是什么都敢说的，什么都敢喷的。万一哪天把你带沟里去，你哭都没地方哭。”
“再说还有黄硕和广清青，你哪里有什么操作机会啊？这组就是个坑，我劝你还是早点跳出来。”
“早点去其他组，去技能训练室，多练习技能，争取练手机会，为八月份的县医院招聘做准备，这才是正道……”
陆成没搭理钱乔峰，觉得钱乔峰讲的有道理，且太过真实。
只是你管这叫嘴巴严？这叫不八卦？
可钱乔峰正说着，医生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陆成，农主任让你去主任办公室一趟。”
闻言，陆成赶紧转头，起身，赫然是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大胖子，把医生办公室的门都给堵住了大半。
陆成赶紧往前走去，喊了一声秦老师。
秦友坤就让陆成先出了门。
秦友坤并未马上出门跟上，而是在陆成走了有一段距离后，走进了办公室里，看着此刻嬉皮笑脸、满脸尴尬讨好的钱乔峰。
“秦主任，早啊…”
秦友坤点了点头，满脸关切问：“钱乔峰，你是在哪个县医院签约高就了吗？”
“没有啊。秦主任。”钱乔峰赶紧摇头。
“我刚刚听你说去县医院是正道，还以为你是和哪家百强县医院签约了呢。正准备恭喜你一下子的。”说完，秦友坤就往医生办公室外走了，留下钱乔峰，满脸石化。
足足过了半分钟，钱乔峰才愕然地问身边的郭磊：“刚刚这是秦主任还是农主任？怎么秦主任讲话也开始有点农化？”
“看身材也知道刚刚是秦主任在说话啊？”郭磊对钱乔峰翻了翻白眼。
“秦主任什么时候来的？”钱乔峰赶紧问。
“你说到一半，就到门口了。”郭磊压低声。
“那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啊？磊哥。”钱乔峰挠着头，觉得郭磊不厚道，你还比我小一届呢，有没有点尊敬师兄的意识？
“一开始在门口听的是农主任，我不敢。”郭磊声音压得更低。
钱乔峰的右手瞬间一颤，薅下来了七八根头发，头皮发麻，表情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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