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黑夜,繁星满天。
指挥使的办公居所,此刻里面围着一群人,许涛老神自在的躺在椅子上,观看康随被绑在凳子,接受着刑法。
康随四肢张开被绑在桌角,时不时有人在他脸上,以浸湿的破布敷在着他的脸庞,一张又一张,口鼻被湿布牢牢贴近,无法呼吸。
感受口鼻无法呼吸,康随四肢与头颅剧烈挣扎着,头颅来回摆弄想要让湿布能够甩下来。
然而牢牢贴在他整张脸庞的湿布,怎么甩动头颅,也无法被他甩开。
一直等到康随四肢剧烈挣扎一会,许涛摆了摆手,有人揭开了破布。
察觉口鼻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康随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然而还未曾等他求饶,湿布再度袭来。
几次折腾下来,康随气力越来越弱,许涛这才摆手,让康随歇息一会。
湿布揭开,康随脸上尽是惊惧,本被寒风烈日所摧残的黝黑的脸,此刻一片虚弱的惨白,眼里充斥的乞求。
许涛双腿架在办公的木案上,望着康随,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道:“康随,你知道这一次失败,你让老子损失了多少么?”
四肢被束缚的康随,只能勉强抬起头看向许涛,身子忍不住颤抖,哆哆嗦嗦道:“许许指挥使饶饶命!”
许涛闻言一笑道:“老子和郑科不一样,他酷爱鞭挞士卒,老子有慈悲心肠,每个兵都是我的宝贝,你们损伤一丝,都令我感到心痛,所以老子不忍鞭挞,杀你。”
康随身子不住抽搐,战栗道:“许许都指挥使慈悲。”
许涛笑道:“我也不是坏人,只不过这次损失,康随你怎么看?”
康随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话,许涛一见他如此,伸手轻轻一挥,马上就有人从盆里拿出被泡湿的破布,就要捂上去,康随一看,想起那折磨的酷刑,脸上顿时布满绝望,哀嚎道:“许都指挥使饶命饶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涛伸手制止,笑道:“这么说,你愿意承担此次损失了?老子可没逼迫你。”
一听这话,康随急忙摇头,悲鸣道:“是是,是我输了,我愿承担责任!”
“别害怕,”许涛摇头叹道:“此次损失,可谓颇大,不过此次失败,责任也不尽然在你,老子也有一份,那就这样,老子承担一半,你承担一百,欠老子一千贯可好?”
康随哪敢说不好,只能连连点头说好。
许涛放下架在木案的脚,拿了一把刀,起身来到康随面前,大手一舞。
刀刃的寒芒透过衣衫传递肌肤,令康随一激灵,只是一瞬间,四肢被束缚的绳子,尽数被斩断。
“都是自家兄弟,你受惩罚,老子也不好受,不过既然犯错了,就要接受惩罚,”许涛拍了拍康随的肩膀,一脸笑容道:“老子替你给了那刘然一百贯。”
康随闻言,先是一窒,而后心中闪过妒狠,随即跪在许涛面前不断磕头道:“许都指挥使,无论如何我康随都会偿还这笔债务。”
许涛摆手道:“退下吧,老子可以放你一次,但若有下次,你知道的。”
康随叩首表示感谢,连额头都出现了淤青,这才起身离开屋子。
康随离开后,一名队将皱眉道:“许都指挥使,为何要给那刘然一百贯?五十贯不就够了么?”
许涛冷笑一声道:“那刘然,可不简单,虽是一介新卒,但其稳重远胜康随,他败的不冤,在比试之时,蓄意连番激怒康随,以至老子之谋,功败垂成,五十贯,老子就送他一百贯。”
队将疑惑道:“他令许都指挥使密谋失败,又为何赠他一百贯?”
许涛转身看着队将,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老子的钱,有那么好拿么,他一介新卒,家境寒酸,此生都没摸过一百贯,如何不动心,他若是不愿交出,自己私藏,那郑科又会如何想?”
“他若是交出,那岂不是毫无用处,我等还损失一百贯?”队将故意追问道,他知晓现在许涛正需要有人追问。
许涛摇头笑道:“财帛动人心,一百贯,他交出,岂能出自自愿,被郑科夺走,又怎能无怨气。”
队将又追问道:“就算那刘然有怨气又如何,不过一介新卒,郑科可是都指挥使。”
许涛摇头不语,只是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是许涛的都指挥使办公居所,笑了笑。
无论刘然交不交出这一百贯,郑科与他之间,必然生出隔阂,怀疑的种子种下,必然会发芽,许涛为一士卒,从死人堆里摸滚打爬,如何看不出刘然必非寻常人。
现虽一介新卒,假以时日呢,到那时,他再伸出自己的手。
许涛心道:“郑科,你用不了的人,老子来用。”
“一百贯?”
望着几名泾原路弓箭手提着的重物,就要走,刘然出现在几人身前路上将其拦住,轻声笑道:“可否检查一番?”
泾原路几名弓箭手,顿时面带怒气道:“怎么,说一百贯,你信不过老子?还是认为老子在路上贪墨了?”
见对方生气,刘然平静道:“确实如此。”
刘然深知早已将泾原路弓箭手上下得罪,如今也不怕再得罪一番,这一路过来,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拿了一百贯给自己。
若是口头说一百贯,实际无一百贯,九十五贯,那剩下五贯,谁来出?
见刘然目光坚定,几名泾原路弓箭手只觉得被羞辱了一样,停留在原地不动弹,梁护见此,孤身上前,在几人眼皮底下,默默的拿起了一贯又一贯的铜钱,数了起来,最后张平亮也加入了进来。
最后对刘然点了点头道:“一百贯。”
刘然朝几人拱手低声道:“有劳诸位了,然自幼家贫,最大数目的钱,也不过数贯而已,如今许都指挥使慷慨大方,心中又惊又喜,一时间难以自制,望诸位见谅。”
数日前比试,泾原路弓箭手落了面子,若非许涛的命令,他们岂会来此。
听着刘然承认自己穷,没见过世面,几人这才脸色好看了点,但仍旧冷哼一声,拂手离去。
看几人离去,张平亮朝刘然小心翼翼问道:“刘然哥,这么多钱,该怎么办?”
看着地上箱子里的钱,刘然幽幽一叹气,与梁护对视一番,而后对张平亮道:“你先回去,我和梁大哥待会回来。”
说罢,刘然与梁护两个人扛起一百贯的钱,便消失在张平亮的眼前。
二人一路行走,路上弓箭手则纷纷露出好奇神色,适才泾原路弓箭手提钱,他们也是亲眼目睹。
提着钱来到郑科门外,有数人在此把守,看着刘然几人到来,伸手拦下。
刘然弯腰拱手道:“刘然乞见郑都指挥使。”
有弓箭手朝屋内走,去和郑科禀报。
刘然朝梁护看了一眼,梁护察言观色,点了点头,便也抽身离去,这事,他不好介入。
不多时,方才那人从屋内走出,对刘然道:“郑都指挥使要见你。”说完,便与其余人一起把钱搬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