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下来不久,林逸、楚锋等人也跟着纷纷下了峡壁。
对于鬼神之说,古人向来都是秉承着一种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态。平心而论,方才棺椁拖人的那一幕,也着实把众人吓了一惊。若不是武植率先打得头阵,他们这些人早就脚底抹油,跑个没影了。
峡谷中,四分五裂的棺椁,散落的到处都是,地上更是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件件被斑斑血迹所侵染的衣物。未时的冬阳,洒在这红白相间的白布上,淡淡寒气从中飘出,更是给这诡异的场景平添了几份阴森之感。
“嘶那些人难道真是被那东西给吸食的骨肉无存不成?”
“直娘贼!那东西也太凶厉了吧!”
几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嘴角狠狠一抽,顿时只觉脚板升寒,额头冒汗。
“武植,接下来你有什么好建议?”
林逸一张脸是异常难堪。便连说话时面部抖动的肌肉,也是变得僵硬无比。如若不是为了得到武植口中的金山银山,便是拿刀架住他脖子,他也不会选择下这峡壁。自古钱帛勾人心呢!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武植,便是之前对武植阴阳怪气的孙安,此刻面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武植嘴角微微一翘,不答反问道,“你们觉得人从七八丈之高的峡壁跌落,会是怎样一种惨状呢!”
林逸身边的一名兵士道,“自然是被摔的脑浆爆裂,血肉筋骨粘黏在一起。”
武植弯腰捡起一套衣物,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递给了众人。“你们看看这衣物上是否沾染了粘稠,这衣物上的血迹,又是否便是人血?”
几人眼见武植将那些人的衣物递来,下意识向后倒退了一步,眼中残存的惊恐,已然表明了他们此时的心迹。
反倒是对武植存有偏见的孙安,却是不退反进,伸手接过了血迹斑斑的衣物。凑进鼻尖一闻,孙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这不是人血,人血没这般腥臭,倒是有些像猪血。”
“你的意思是说”林逸忽然一愣,隐隐有些明白了武植的打算。
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只有他与武植二人知晓。其他人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官的命令,他们也只有遵从的份。尽管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林逸不开口,他们自是不会去问。
武植也不答话,只见他伸手夺来孙安手中的衣物,便从腰间摸出了一柄匕首,而后割破手心,往衣物上滴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双手猛一发力,只听“哧啦”一声,衣物当即便被撕裂开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既然猪血容易被识破,那么他便再往这衣物上涂上人血,以此来扰乱那些墓陵守卫们的判断力。既然这鬼神之说的说服力有些欠缺,那么妖呢?
沉寂成百上千年的墓穴中,出现一只成了精的凶物,也不算太过惊骇世俗之事。毕竟这里是有着小北邙之称的龙脉墓陵群。
待确定不是厉鬼索命后,林逸一颗紧绷的心,自是放松了不少。当下也是学着方才武植的操作,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了其他衣物上。
众人眼见两人这般动作,也是有样学样,滴血撕衣物。
“军军爷!棺椁大概便是从这个位置摔下去的。小人这会可以走了吧!”
“走?不!你且随我等下去一趟。”
“啊?还还要下去?军军爷,小子胆小,经不起惊吓。还请军爷放小子离去吧!”
就在此时,从峡壁上方传来了几人的说话声。众人一听有人来了,急忙找了个隐秘位置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五六名守卫便带着一身材消瘦的汉子下了峡壁。待其中一名守卫将衣物放在鼻尖闻过之后,几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必须尽快回去与领头人商量一番。
可以说,这些守卫们的心已然不在进出人数不对等上了,当然武植等人找借口进入墓陵一事,更是被他们自动给忽略了。
上一次这青龙沟发生大事之时,还是在三十年前。那时宋微宗刚刚继承大统,一条七八丈长,水桶般粗的巨虺,差点将整个墓陵群尽数摧毁一空,好在后来朝廷派来一支禁军来此,才将那条巨虺给杀死。否则,今日这青龙沟怕是要大变样了。
“这么多墓穴,我等又该去哪里找他们?”
那些守卫走后,林逸却是忽然犯了难。这青龙沟地界可是不小,方圆二三里全部都属于青龙沟,若想在这里准确找出那几人的具体位置,着实有些困难。
武植双眼微微一眯,“某听得消息,他们是去掘柴进之父柴守礼之墓!”
“什么?他们要掘柴进父亲的墓?”
林逸慌了,众人也跟着慌了。
武植只说戴宗几人要去青龙沟挖掘墓穴,却没有告诉林逸这些人要挖的是哪一座墓穴。以林逸的正常逻辑,戴宗几人自然会选择年代更久远些的王侯将相之墓下手。尤其是四世三公的袁绍,那可是汉末曾经盛极一时的北方霸主,墓里的随葬品绝对堪称惊人。
然而此刻武植的话,却是让他一颗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沧州地界,得罪朝廷兴许他还有条活路,可若是得罪了柴进这个土皇帝,恐怕还未等他从战营出来,便已经被人迫害了。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柴进有这个能力。
“这件事干系重大,那些钱财已经不是我等可以随意染指了的。本将决定了,我们必须撤出这青龙沟。否则,若事情传入柴进耳中,纵使不是我等掘的墓,届时也会被当成那些人的同伙论处。这财乃是送命之财,万万劫不得!”
此时的林逸,心中退意已生。若是戴宗几人挖掘别的墓穴,今日他必夺其财。可对方要挖掘的墓穴乃是柴父之墓,即便这事情不是他所为,只要他敢将劫来的金银珠宝流传出去,也定会被柴进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青龙沟是什么地?来这里的人,不是祭奠先祖,便为盗墓贼。这财,他劫不得!
“金山银山就在眼前,难道将军真的便甘心就此离去吗?”武植勾了勾嘴角,向林逸所在位置靠了过去。
林逸身侧的一名兵士,当即伸手指着武植道,“武植!将军说退那便是退,难不成你还想违背将军的意愿不成?”
林逸的想法,便是这些兵士们的想法。这柴进,他们惹不起。此时不退,若是事情败露,届时只怕想退也晚了。
“唉这位兄弟啊!将军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呢!”
话音刚落,武植一只铁手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向了那名兵士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清脆,在众人尚未反应之际,那名兵士已然瘫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今日谁若敢退,那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