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闵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可怕的梦。().
身体仿佛**落体般不断的下坠,不停的下坠。
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难以呼吸。四周的温度越来越冷,风越来越大。身体随着风摇摆,旋转着不停的向下。
仿佛坠入了深渊般的感觉,黑暗慢慢的侵蚀过来,覆盖了整个身体。
李闵看着自己的手隐没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脚隐没在黑暗中,渐渐的,身体在淡化,仿佛要融入这如墨的黑暗中了。
“要死了么?”李闵喃喃的问道,四周依旧是空洞的黑暗,没有人回答,甚至连回声也听不到。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是在做梦,但是却可以很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迫近。看着自己的胸口被黑暗吞没,李闵忽然感觉到了荒唐,竟然做这样无理数的梦,竟然会是这样‘科幻’的死法。
更冷了,仿佛大脑都要被冰冻住了。
或许这个梦,死了就会结束了吧?这是最后的念头,冰冷感向大脑袭来,意识渐渐的模糊。
“oppa……”
“oppa……”
似乎是允儿的声音,李闵渐渐模糊的意识开始集中,他要努力的听清楚,到底是不是允儿的声音。
“oppa……”
声音渐渐的清晰,他可以确认,是允儿,是她的声音。()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慢慢的放大,越来越近。
光点炸开,驱散了冰冷的黑暗,李闵感受到了暖意,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看到了不断集中过来的光点,慢慢修补着自己已经被黑暗腐蚀得残破的身体。
“活过来了……”李闵喃喃的自语,缓缓睁开了眼睛。
……
阳光有些刺眼,雨过天晴的阳光,明媚的不像话。
李闵下意识的用手挡着眼睛,慢慢的适应着光线。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是梦,但是那些感受却是非常真实的,醒过来之后还是完全记得,就像真的死过了一次一样。
他从未有过距离死亡如此近的感觉,就算在战乱的马里做维和队员,他也奇迹般的一点伤都没有受过。李闵一直以为死亡是很遥远的事情,还曾想过要无聊的活着几十年,会是一件很有负担的事情。
这种感受,在他遇到允儿的时候发生了改变,他开始觉得生活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然后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那份代表了死亡的血液检测报告。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感觉到会真的死去的实感。相比真正把这件事当做一件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情对待,他的感觉更倾向于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刚刚觉得生活有了乐趣,就要面临死亡,如果这样的事情会发生,那一定是上辈子得罪过上帝。他没有感受到死亡将近的实感,琼斯海默症对他来说,就像那个关于末曰的预言一样,或许末曰会来,但是直到末曰的前一天,人们还是会正常的过曰子。
他想这么做,就算真的末曰会来,他也想在前一天和允儿正常的过曰子。他把自己沉浸在‘麻醉’般的状态中,逐渐淡化琼斯海默症对生活带来的影响。
但是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个梦中泯灭了。死亡的冰冷感是那么真实,冻结了血液和意识。在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是那样的痛入骨髓。
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不能死。李闵咬着牙,坚定的想道。
渐渐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李闵从愣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向四周看了看。
坐着的地方是客厅的地板,身上盖着他昨天从卧室里为允儿拿出来的被子。身边散落着纸巾和毛巾,还有窗帘和沙发垫子。
允儿呢?
李闵‘腾’的一下站起来,因为起来的过猛,头有点晕。他趔趄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下来,他想马上看到允儿。
四周都没有允儿的踪迹,李闵有些慌了。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李闵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沙发旁,在没有垫子的沙发上,看到了像一只猫咪一样蜷缩着发抖的允儿。她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像是被淋湿,又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李闵把手放在允儿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热得烫手,他来不及想什么原因,把允儿抱起来向外就跑。
一定不能有事!李闵咬着牙,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揽住允儿的肩膀。油门踩到底,玛莎拉蒂发出了拖拉机般的轰鸣。
一定不能有事!
……
“救她!”李闵抓住急救室医生的脖领,手中的医用剪刀逼近了医生的喉结,用英语声嘶力竭的咆哮。
只用了五分钟,李闵就带着允儿来到了最近的医院。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是间公立医院,按照规定他只服务于美国公民。而允儿因为没有美国身份,没有加入美国的医疗保障,竟然被拒绝救护。李闵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暴起抓住了一直在滔滔不绝解释着拒绝理由的医生,把他逼到了墙角。
医生尖叫了起来,大声呼喊着让其他人报警,很快从急救室逃出去的护士们就拨通了报警电话。医院距离警局只有三分钟的路程,医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刚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暴徒竟然不知道从哪抓起了一把医用剪刀逼在了他的动脉上。医用剪刀的锋利度要超过菜刀五倍,绝对不是动脉血管可以抵御的,医生显然清楚这一点。警察还要三分钟才来,而这个‘暴徒’把剪刀插进喉咙只需要一秒钟。在死亡的胁迫下,这个医生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大喊着拜托同事们为允儿治疗。
李闵用肘顶在这个被当做人质的医生的第三条肋骨和第四条肋骨之间,这是人肋骨最脆弱的点,熟练的杀手很喜欢这种方式,不用费多大力气,只需要轻轻的来一下,断裂的肋骨就会刺进心脏和主动脉,无论多高明的医术,都不可能救活。
李闵把剪刀甩出去,钉在了门口的木桌上,他已经用不着这个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