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超凡者们,只能摸到了本源之海最外层稀薄的雾气,运用最简单最初级的超凡能力。
若是你理解了它,掌握了它,你便能在本源之海里前进一层,接触到更深层次的意志刻度,掌握和运用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个过程被称为意志历练。
言律歌的意识在本源之海里前行,像是被灵力本源吸引着,不自觉地往前行去,但那些稀薄的雾似乎有着莫大的阻力,他前行的每一寸都无比艰难。
过往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样在他的意识里掠过。
前世里在荒野上独行的时候。
今生在懵懂中睁开眼的时候。
绝望的时候。憧憬的时候。杀戮的时候。救赎的时候。
活跃而稀薄的雾气触及他的意识,似要阻挡,又似感知到了什么,默默地散开,放任他更进一步地接近灵力本源。
终于,他艰难地触到了本源之海的下一层。
意志被洗练。
精神在升华。
灵魂在凝结。
朦朦胧胧中,言律歌好像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
——你来了。
是错觉吗?
言律歌愕然。
他并非第一次进入本源之海。追溯及前世今生,他每一次晋升时都要进入这里。
这里一直是静谧的、深邃的、永恒的、广阔的、浩瀚的。
从来没有过声音,从来没有过话语。
对超凡者们来说,本源之海和灵力本源的存在就像天上的日月星辰,就像宇宙的普朗克常量,自亘古以来就存在着,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规则。
几乎所有超凡者在晋升时都进入过本源之海,但所有人的经历都大同小异,只是沉默地前行,直到再也无法前进时离开。
从来没有人在本源之海里听到过声音,从来没有过。
所以,这声音是哪里来的?是他的错觉吗?
言律歌本能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却又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他仍记得他最初的目标。
如今他的意志晋升已经完成,而他的躯体却仍留在现实世界,承受着被污染的危险。
他必须尽早回去。
一边是未知、不确定的真相,一边是已知的、确定的危险。
当机立断地,言律歌做出了决定。
他压下了探索的,决定返回。
然而动念之间,他却发现了一件更加骇人的事情。
本源之海里那些活跃的、稀薄的雾气,此刻竟像是蛛网一样黏住了他的意识。
他回不去了。
……
贝拉站在言律歌的房门外。
微微低垂着头,身体却紧绷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
用一个修炼时代的词来说,她现在担任着“护法”的任务。
超凡能力的晋升需要一個不被打扰的环境,因为在那么一段时间里,晋升者的意识会进入本源之海,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完全失去反抗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护法”便应运而生了。
不知多了多久。
贝拉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
声音是从她背后的房门里传来的。
贝拉猛地回过头,却发现数根猩红的触手从言律歌的房间里探出,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墙壁,凶狠地横扫而过。
八根蛛爪状的幻肢从贝拉背后探出,往地上一撑。贝拉的身子向后翻越而起,堪堪避开了这些触手的横扫。
像一只真正的蜘蛛一样落在墙上,锋利的蛛爪抠进墙面,贝拉头下脚上地攀附着,抬头看着言律歌的房间。
在一片墙壁和天花板倒塌的烟尘中,言律歌垂首而立,触手状的幻肢完全地舒展开来,狂乱地挥舞着。
在贝拉凝重的目光中,言律歌缓缓抬起头,裸露的皮肤上有细密而污秽的毛发正在生长。
他开口,面无表情地轻念:“rgrd?rdenon…”
他被污染了。
在言律歌开口说出祷言一瞬间,贝拉动了。
她不知道言律歌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污染症状,但是她却记得超凡战斗的戒律:不要让对方说出祷言。
以及,必须阻止这一切!
嵌进墙面里的蛛爪微微下压,随后猛地发力,整个人朝前猛地蹿了出去。
言律歌触手朝她横扫过来,贝拉冷哼一声,扬起蛛爪上端的刀锋,毫不留情地斩落。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喑哑的暴鸣声,形成无形无质的风刃,强大而锋锐的风刃正面迎上了言律歌幻化出来的触手,毫不留情地斩进了触手中。
虚无的刃切进了猩红的肌肉束里,第一刀将一条触手斩断了三分之二,第二刀又准确地斩进了同样的伤口位置,将这条拦截她的触手生生斩断。
贝拉趁着这间隙,从狂舞的触手中飞跃而过,落在了坍塌的房间一角。
在第二条触手自她的背后,凌空朝她拍打而来之前,贝拉已经弯下腰,抱起了一样的东西,再度跃上半空。
灵力药剂。
言律歌问后勤部要了100支灵力药剂,但他之前只给自己注射了50支,留下了50支备用。
灵力药剂是治疗污染最好的灵药。
贝拉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子,再度斩落另一条挥舞的触手,利用蛛爪攀附在尚未倒塌的天花板上,倒悬在天花板快速奔跑着朝言律歌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动作也非常灵活,眨眼间冲到了言律歌头顶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言律歌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就在驱赶一只蚊子。
拟态能力:肌肉强化、力量传递。
贝拉心生警兆。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突然觉得有一股大力传来。
就像有一直看不见的巨大手掌,狠狠地拍在了天花板上。
而她是手掌下面的那只蚊子。
贝拉连同她身后半残的屋顶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被整个拍飞了出去。
在一声建筑坍塌的轰隆巨响中,几道身影快速地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第一战略行动队的队长阿布烈。
第一行动队原本在言律歌的别墅外围驻守,这会儿听到动静全都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稍一观察,阿布烈便看到了站在烟尘中,因为受到污染而失控暴走的言律歌,而原本的“护法”贝拉则不知所踪。
他当机立断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