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部长起身打了一个电话,几句话后,他挂了电话,把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转向言律歌。
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是一个单人房间内的监控录像。
房间里有一个单人床,一个摆满书的书架,一个配有椅子的书桌,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有点像宾馆里的单人间,虽然小,但是还算干净。
一个身影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书。
是一只羊。
一只浑身长满雪白卷毛、双角弯成螺旋形的绵羊。
它穿着一身宽大滑稽的衣裤,像人一样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晃悠着,捧着手里的书认真地着,时不时地还用前蹄翻过一页,动作非常娴熟。
“啊,好无聊啊。”言律歌听到那只羊喃喃自语道,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白绵羊合上书,像人一样用蹄子理了理自己头上的毛,随后用两只后脚站立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它抬头,望向摄像头,非常标准的羊脸露出微微生气的表情:“喂,有人吗?
“我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可是懂法律的。快把我放了,不然我出去就起诉你们!
“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很重要的。
“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呢。”
它说着说着,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好像非常委屈一样。
它……或者说是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羊。
“视频里的……生物,自称是唐红音。”郑部长指着屏幕,苦笑起来,“前天晚上,它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走到大街上,跑去超市里买东西,还打算去乘公交车。看到的人都吓坏了,以为它是妖怪,报了警。但是抓它的警察也吓坏了,最后把它移交给了我们。
“我们和它谈过话,它的谈吐和行为完全像是一个人,对于‘唐红音’身份的自我描述也完全吻合。
“我们试图告诉它真相,还给了它镜子和它现在的照片,可它在自身形象方面似乎有某种认知障碍,对和‘羊’有关的话题和信息自动忽略,就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我们取了它的毛发和血样,进行dna检测,检测结果是它完完全全是一只羊,一只血统优良纯正的小尾寒羊。
“言董,您说,它是您的员工。那请您告诉我,您的员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真的变成了一只羊啊……
言律歌感慨道。
情报部部长姜长海告诉他,他的员工变成了一只羊时,他还一脸懵逼,认为可能是什么形象类似于羊的污染物。
没想到就是字面意思的“羊”。
小尾寒羊,一种皮肉兼用型绵羊,其皮板轻柔结实,毛色光亮,毛质细软,是良好的制皮原料。同时,肉质细嫩,肉味鲜香,净肉率高,其羔羊肉更是古今闻名的肉中珍品……
“咳,那个,我敢保证,我招她进研究所的时候,她还是个人,不是一只羊。”言律歌认真地说道。
郑部长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啊郑部长,我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毕竟这羊跑出来那天,街上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言律歌随口给自己的情报员打了个补丁,“但我真的不知道为啥人会变羊,我也在查这事。”
言律歌又看了眼屏幕中的监控录像。
不是污染物。
污染物不管长得怎么样,永远会带着腐朽、疯狂、混乱的特质,令所有生灵避之不及。
但监控里的这只小绵羊看起来萌萌哒,应该不属于污染物。
不过言律歌还是想确定一下,于是问道:“她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用未知语言说的那种。”
“没有。”
“那跟她对话过的人精神状态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发生异变?”
“没有人出现问题。”郑部长神色一肃,“您的意思是说,她的这种情况具有传染性?会影响到和她对话的人?”
言律歌看了郑部长一眼:“没事,我就随口问问。现在没异变的,以后也不会异变。你看你不都活得好好的,别人当然不会有事。”
郑部长心中有一句p想讲。
他决定,接下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接触者隔离一阵子再说。
包括他自己。
但是当前最重要的是从这位富豪口中套出情报,所以他立刻抓住了言律歌话中的字句,追问道:“您曾见过类似的情况,会导致接触者立刻发生异变?”
言律歌看了郑部长一眼,忽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郑部长,我们也算是熟人了。看在以往合作不错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甚至可以给你,还有你背后的人一张通往超凡世界的门票。
“但是你要知道,这张票是单程票。
“到那时你或许会发现,拥有力量,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
一天后,言律歌再度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从海城机场起飞,离开了天洲。
这次的乘客除了他和贝拉以外,还多了……一只羊。
一只认为自己是人的小尾寒羊。
言律歌把唐红音换回来了。
是的,换。
贝拉透过玻璃,注视着机舱外渐渐变小的城市,沉默不语。
言律歌偏头看了她一看,笑道:“你有些担心?”
贝拉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在想,您把污染物交给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把注意事项都写给他们了,能出什么问题?”言律歌随口说道,忽的又眯了眯眼,“这个世界上的污染物只会越来越多。早些长了记性,也许以后就能少吃点亏。”
他用一只从寒叶森林里带回来的污染物,和郑部长做了笔交易,把唐红音换了回来。
至于郑部长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交易,用屁股想想也知道。
一只非生非死、甚至能用言语杀人的危险怪物,怎么看都要比一只像人的小绵羊更有研究价值。
至于那些个新手研究员们会不会作死玩崩……谁知道呢?
“完了完了,这下我估计要在郑部长那里挂号了。”言律歌靠着椅背,想起了临走前郑部长看他那种火热的眼神。
仿佛想把他扣下来解剖似的。
但最后愣是没敢动手。
“嗯,看来这阵子还是不回去了吧,省得麻烦。”言律歌打了个呵欠,心里对此一点儿也不怂,甚至还有点兴奋,“除非你们来求我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