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不高兴了。
父王现在连见皇爷爷都不敢,也可能是隔辈亲,皇爷爷对他兄长朱瞻基宠溺,对他父王却格外严厉。
别说他站稳脚跟,他父王脚跟都不稳,看来指望他父王是没希望了。
从东宫出来,直奔坤宁宫。
朱瞻墉让老太监通报一声,那老太监轻声传唱:“娘娘,三皇孙殿下来了。”
此刻坤宁宫里,高坐在正殿上,左右有宫娥作陪的徐皇后面露喜色,抬眸看去,便看见眸子清湛的朱瞻墉,伸手笑道:“你多久没来看本宫了?”
朱瞻墉走到徐皇后跟前,乖乖道:“孙臣给皇祖母请安。”
徐皇后轻抚着朱瞻墉的肩膀,轻柔地道:“本宫听说,你给郑和画了一幅船图,长高了,也长大了。”
徐皇后不会说他们的不好,便如家中有一严一慈,朱棣在子孙面前是严厉的人,徐皇后则是慈祥的人。
徐皇后对子孙很慈爱。
不论是庶出还是嫡出,只是来问安徐皇后,兴许会碰到朱棣,皇孙们都不敢来请安,原身便如此。
朱瞻墉乖乖坐在徐皇后侧旁:“皇祖母,我想学箭术,朝中有箭术好的武勋吗?”
朱瞻基由徐皇后亲自抚养长大,而朱瞻墉有些像朱瞻基,徐皇后对他的感情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武康伯徐理如何?”
徐皇后姓徐,下意识便想到了他。
“武康伯老迈,拉弓都吃力,还不如新城侯呢。”
朱瞻墉绕得越久,徐皇后就越明白,干脆直截了当,徐理是洪武年间的将领,估摸没几年活头了。
徐皇后轻抚朱瞻墉后背的动作停下,脸上似是陷入迟疑之色:“新城侯啊。”
经历过开朝艰难的徐皇后,与宫里的嫔妃不同,她给将士们织衣种菜,安抚将士,随朱棣一路南下。
与当初马皇后助朱元璋开国一样。
虽常居后宫,朝中局势却一清二楚,永乐元年开始朝中大臣就为国本较劲,徐皇后面色从容,沉思片刻,方抬起头:“此事,我与陛下说说。”
朱瞻墉看见坤宁宫里,摆着一台织机。
若想将贤良节俭的美德传给天下百姓,织布便是最好的表率,所以,徐皇后最喜欢织布。
只是这织机效率很低,徐皇后的腰不好,可经常在织机前一坐便是整日,常年下来,腰酸背疼。
朱瞻墉有些心疼她,想起天工造物,于是动了改良的心思。
从坤宁宫出来后,路过偏殿,便看见张輗偷偷摸摸的样子,躲在御阶下朝他招手: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
朱瞻墉不悦:“谁是你大哥?”
张輗面不红心不跳,看着朱瞻墉,这不明摆着吗。
朱瞻墉叹口气,打量着他:“你侄儿的病,没好转吗?”
张輗咧着嘴,笑起来:“好转了,不是说过,跟着大哥你吗?是来兑现诺言的。”说完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朱瞻墉。
“哦,是这事啊。”
一架织机不便宜,在做出来之前,不想徐皇后知道,这样惊喜加倍,朱瞻墉看向张輗。
“你能给我弄台织机吗?”
“我大兄府上有,大哥你等着。”张輗说完就跑出宫去了。
半个时辰后,等朱瞻墉来到西直门,瞧见禁卫拦下一台织机,朱瞻墉说是送给徐皇后的,禁卫们才肯放行。
张輗送到朱瞻墉的小院,被折腾气喘吁吁:“大哥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叫殿下。”
“哦,殿下。”张輗悻悻地看着朱瞻墉,而又眼神无辜地问:“大哥,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朱瞻墉不理他。
仔细打量起织机,丝在织机上绕好后就可作经纬线了,徐皇后坐在锦凳上,时间长了会劳损。
朱瞻墉再次提取肆的能力,【天工造物】,熟悉的感觉回到身上,现在核弹都能给你搓出来。
再看,
这是一台花楼织机啊。
样式有些老,织机中间的两根打维的摆杆,来回穿接两根木棍,经线过综时,需四个人操作,太耗费时辰。
加个飞梭?
飞梭触底能快速回弹,在轨道上高速运动,需要两条覆盖经纬的滑轮轨道,四个光滑的轮子,两根力度十足的弹片。
但这有什麽难度?
虽然能手搓核弹,但现在用不着,徐皇后常在后宫久坐,需要锻炼。
朱瞻墉决定,将动力装置改为运动装置。
让张九去御用监找工具,御用监掌管宫里的屏围、床榻等诸多木器,有时需要修缮,所以,有木工的工具。
朱瞻墉拆下抛梭的滑杆。
在他的捣鼓下。
于是,明朝第一台骑行飞梭织布机诞生了!
………
坤宁宫,
从庖房准备御膳回来,徐皇后看到织机上,未织好的布被拆下。
这块布,她织了三日,打算给朱棣做一身亵衣,可现在,丝线缠乱在一起,显然没法再织。
“谁动了本宫的织机!”徐皇后好看的眸子上,柳眉高蹙。
“是瞻墉殿下,他说想给娘娘换一台织机,可娘娘您也知道……线拆下来就乱了,瞻墉殿下就跑了。”宫娥脆声声说道。
“这……这是织机?”
徐皇后定眼看去,她惊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机器。
“是呀,这是座椅,这是骑行的踏板,瞻墉殿下说,这是如今天下最好用的织机,他怕皇后娘娘操劳,奴婢方才试过了呢。”宫娥遏着兴奋的声音,甚至有几分瞧不起徐皇后的意思。
徐皇后将信将疑,坐下抽出一根细细的丝线,穿过织扣,宫女按照朱瞻墉教的,将丝线穿过飞梭。
徐皇后骑上座椅,姿势有些奇怪,踩着衢脚,没怎么用力,很轻松,面上疑惑渐渐被惊讶取代。
只见飞梭快速来回穿梭!
比抛梭快许多倍,随着她越踩越快,飞梭甚至出现了残影,久坐脚上酥麻,可坐上这台织机,身体竟有种舒展感,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片方正小布逐渐现出雏形。
徐皇后面上失去往日的端庄:“这…这是瞻墉做的?”
“是呀,瞻墉殿下说,娘娘坐在织机前的时辰太长,容易生病,用这台织机,可以令凤体康健,瞻墉殿下还准备了一双足袋,说能让娘娘的凤足,像碧华少女的**一般修长好看。”宫娥掏出长筒蚕丝袜。
徐皇后俏脸微红,她和朱棣都年过半百了,心怪朱瞻墉不晓事,可还是将长筒蚕丝袜接过来。
率先想到朱瞻墉拆解织机的身影,到了她这样的年纪,所求无非是子孙后代个个恭良。
旋即,才是这台织机对天下桑农的作用。
“快……去喊陛下来!”徐皇后旋即反应过来。
而制作这台先进织机的主人,朱瞻墉,正走在宫廊中。
送完织机,便走回自己的住所。
我做出这台先进的织机,按说明末应该有了吧,肆生活在明末,虽然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生活在明末,但他明末这一点,我是笃定的。
似是心有感应。
肆:“你做的骑行飞梭织机,在下看到了,织出的布,更整齐结实而又有光泽,可惜至今还没有普遍流传。”
朱瞻墉疑惑:“为何?”
肆:“朝廷要抽很高的丝税,且江南的桑麻和土地多为士绅所有,这织机被士绅掌控在手中,百姓所用,还是简易的。”
这不是在惹老朱生气吗,朱瞻墉真怕他反悔,把朱棣咔嚓了。
朱瞻墉干笑:“皇太爷爷别生气!”
朱元璋压着平静的声音。
壹:“这些混账。”
朱瞻墉叹口气,心中了然,先进生产资料,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一点,哪个朝代也不会变。
他收敛了心神。
张九连忙进来:“殿下,奉天殿的太监来了!”
奉天殿……皇爷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