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璀璨灯火,人群攒动,此间霓裳华影,巨富云集。<-》
干净得宛若镜面的地板上,印着各路宾客的身影,人影重重,本该宾客尽欢,可那富丽堂皇奢华贵气的灯光下,眼下各个富商神情诡异,表情不一。
她站在众人的视线中心,眼眸深深,表情淡淡,那般耀眼的位置,却似乎所有的光芒都映不到那双漆黑的眼底,让人无端觉得这双眼地藏着无边无际的安静。
若是没有这份安静,怕是连站在这里面对众人品评猜测的勇气也无法拿出一分。到底是名门闺秀,竟对萧公子的话从头至尾没有表现出一分气愤。光是这份气量,便让许多人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可再多惊异也比不上萧然当众让祁湛送走冷云溪的难堪。
祁湛脸色僵硬地挡在冷云溪面前,冷笑连连,却是不再多说一句,转身,无声的牵起她的手,连话也懒得在和萧然啰嗦一句。
蓝朝升皱了皱眉,如果真的就这样走了,冷云溪以后想要继续在这行呆下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萧然既然摆明了态度,一味的避开,只会让以后的路越来越难走。
想要上前阻止祁湛,下一瞬,对上萧然似无意扫来的视线,脚下一顿,便是经历惯了风浪,刺客脸色露出少有的复杂情绪,到底脚步一顿,还是没有上前阻止。
毕竟,萧然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明显地露出对冷云溪的不待见,便是她能留下来又如何,不过是授人话柄,强颜欢笑罢了。
虽然冷云溪向来给他的印象都极为精明强势,但是和萧然比起来……。
蓝朝升揉了揉眉心,心中不忍。
周围的几位女实业家侧了侧脸,神色莫测,看不出心底想的是什么,可到底没有一个人像祁湛一样站出来为她说话。
当下,祁湛轻柔地牵着冷云溪的手,环视一周,眉峰处竟有几分黑云压城之势。
不过是群应声虫罢了,萧然一出现,谁还敢喧宾夺主了不成?
好在他一早就知道萧然送云溪请帖就没打什么好主意,特地让她做了他女伴,否则,眼下怕是被这见风使舵的人压在脚下踩着不成?
这时,手中的柔胰微微一动。
他的心跳一顿,突然转过头,发现,一直云淡风轻的冷云溪此刻正浅浅地朝他一笑。
这笑容……。
祁湛垂了垂眼帘,只觉得眼中酸胀不已,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他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温柔随意的笑,正如曾经,那个在上海窝在她怀里不肯乱动的孩子,满满的信任,似乎连全身的温度都高了几分。
“和萧公子的权势和财富比起来,我的确只是个普通公司的第二股东,自然算不上什么。可既然发了请帖诚意邀请我来这里,如果只是为了当着业内各位的面送我出门,我只得说,我以前实在高看了你。”她看向站在一边正满脸嘲讽地看着她和祁湛的吴老,竟回了个少有的清澈笑容。
可惜,她话音刚出,所有人便立时觉得这笑容里的内容却实在让人无法保持平静:“自然,有人从一开始就心领神会,甘受驱策,效犬马之劳,和这种识时务的人比起来,我除了不懂看人脸色,也没有其他特点接下你发的请帖。”
明眼人瞬间了然,吴老挑拨寻衅不过是个开场,冷云溪的这一句别开生面的“玩笑话”才算是拉开今晚的重头戏。
听说过这个冷家的姑娘在百年讲堂的时候就直接和萧公子对上了,原以为还是个误传,现在看来,十之**是真的。
你该说这是愚勇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人叹息,真正不知天高地厚!
“你不想走?”萧然的声音一如他的表情,连星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睨了她一眼,下一瞬却是转开了目光。
就算是个泥捏的土娃娃,听到他这句话也会有几分气性,可云溪却立在众人面前,迈开了脚步。
几乎从吴老站出来咄咄逼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离开过那个位子,可现在,她竟是朝着萧然一步步地走去。
层层的裙摆在她脚踝处如一叠叠的波浪,绽开绚丽的姿态,却不如她那步步生莲,曼妙婀娜。
原来,光是看着一个人的背影,真的可以浮想联翩。
还未等所有人从这种恍惚中回过神来,她已经在萧然的面前站定,偌大的空间里,他们二人交错的视线让一众业内名流忘记了思考。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既然来了,自然不想走。”
“为什么?”
明明这两人电光火石,几乎翻脸以对,可谁也插不进他们之间,无论在哪里,似乎都没有见过谁敢这样当面挑战萧公子的权威,不得不说,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中,竟有几个人难得地对冷云溪另眼相待。
“我记得萧公子到我们学校演讲的时候曾经感叹没能在当初能源竞标会的现场看清我赢的原因,不如今天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轰——
原本静得如冰窟的宴会厅顿时炸开,这一句话,简直是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刻上两个字——
“找死”!
萧然却似乎对所有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置若罔闻,竟是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如果说他平日的样子是冷峻中夹着让人视若神明的尊贵,那么此刻,他的笑,有多冰冷就有多让人惊艳!
能让萧公子露出这样的神色,众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揣测眼下的情形,却听那低沉的男声慢慢在整个屋子里散开:“你想怎么演示?”
“啪”——
有人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瞬间,杯中的香槟在地上旋开大朵的污渍,溅在附近几人的裤脚上,却没有一个人出口责怪。
那边的怪圈丝毫没有因为这一点小插曲而打乱,只听那不到十八岁的女子轻轻一笑:“梭哈吧。”
梭哈?竟然是要开赌局?
冷不丁,所有人被这莫名其妙的转折弄得云里雾里。
可就在当下,却见从来高贵在云端的萧然竟然微微颔首,“随你。”
所有人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这已经是完全弄不清萧公子的打算了。能让他答应出手赌局,这可从来没听说过业内谁有这个本事,可如果吴老真的是个卒的话,那么萧公子到底为什么突然放弃“送”冷云溪走呢?
还未揣摩出蹊跷,眼尖的酒店经理便已经让人布置好了桌面。
从外间搬进来的长形木桌带着低调的奢华,原木工艺,一看就是古树制成,桌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丝绒织物,看上去便知手感极为顶尖。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侍站在桌边,朝萧公子低了低头。
酒店经理随即询问:“不知要选哪种玩法?”<ud,每个地方用的玩法不同,在民间因为不容易出好牌,有去掉牌面为2、3、4、5、6、7的玩法,使用的是28张扑克牌,当然,也有人玩的是齐全的大牌,用足52张牌。不过,由于牌数的增多,后者比的不仅是运气,良好的记忆力、综合的判断力、冷静的分析力才是真正的重点,所以,高手见分下,往往选择的是后者。
果然,冷云溪和萧然当下都做了个手势,竟是同时选择了52张。
酒店经理立即取出一副牌,摊开在桌面上,一字排开的纸牌如游龙一般从他手中迅速翻转。
看得懂门道的人都知道,这是避免有人事先在牌里动手脚,于是当众验牌。
只是,任酒店经理的手势再花哨,牌面再漂亮,也没有几个人去关注这个。
是人都知道萧公子的脾性,以他独创萧氏企业闯进世界名企的能力,小小的赌桌上即便是耍了什么手段,也断无让人看出来的道理。更何况……。
有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莫说冷云溪的手气能高上天,和萧公子这样的人坐在一张桌上,无论是经验还是判断力度都不是一个等级层面的。
萧公子又何必在这种赌局上做手脚?
能让萧家这个当家人输的人,至今怕是还未出生吧。
同样认识到这样的祁湛此刻已经面无表情了,运气或许还有一拼高下的可能,可是记忆力、判断力、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分析力,这些加在一起,别说是一个冷云溪,哪怕是她家的那位担任外交部实权人物的父亲出现在这,也不一定是萧然的对手,更何况是她。
从他认识冷云溪至今,他还没见过她玩过一次这样的纸牌。
站在一边的吴老,看着蓝朝升和祁湛脸上压抑的表情,桀桀而笑,人影憧憧,看上去,竟显得鬼气森森……。
人心浮动,神色间各种猜测不一而足,只是,那边的两人却已镇定自若地坐在长桌两边,凝神看牌。
那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侍在众人眼前戴上了特制的白手套,轻轻揭开衣袖,示意并无夹层,也无其他作弊可能。在两人点头后,终于接过酒店经理手里的牌,从桌边取出一只透明器具,仔细将52张扑克放入其中。
随后,轻轻起手,那正面朝下的扑克便如飞花一样从他指间流过,在那丝绒的桌面上先后划过两道弧度,转瞬间,就到了两人面前,于是,一人得到一张开场底牌。
宾客沸沸扬扬间,这样一场看似意气之争的赌局竟这样低调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