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主任立马改了口：“既然李副厂长这么说了，那一定不会错的。”
“可是厂长，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物资，而且对方点名要金条，金条又是管制物品，如果量大，厂里可能没那么多。”
杨建军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老李呀，你看能不能找那个李……什么来着？”
“哦，对，李为东同志，让他和他二叔说说好话。”
“用其他东西交换，比如一些票据呀，钱呀都可以。”
“他不是我们厂里的临时工么，告诉他办好了我亲自给他转正。”
李德明脸色有些犹豫。
“有什么问题吗？”杨建军问道。
“没有，没有。”李德明连连摇头回道。
心里却有些遗憾，都是金条该多好啊，我这个第一负责人，怎么也得过一手，数量太少就不好下手呀。
都怪老梁这家伙多嘴，说完便狠狠地瞪了食堂主任一眼。
食堂主任一脸蒙，不知道李德明的眼神怎么回事。
“那好，我们接讲下一个话题，你们知道，昨天我去开会，部里又给我们加了担子，最近的生产任务好可能有些重。”
“各方面一定要抓紧呀，实在不行白班抽取一批人上夜班，轮着转。”
“老李，老梁，你们一个是管食堂，一个管厂里后勤，一定不要让工人们饿着肚子干活，要是让我知道厂里群众有了意见……”
“是，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是，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俩人异口同声道。
杨建军又转头，对分管安保工作的刘副厂长说道：
“老刘，我一直强调，安全问题一直是重中之重……”
……
“这是什么意思？”
李德明指着桌子上的烤鸭，红肠，土豆丝……对食堂主任说道。
食堂主任不断给李德明道歉：“天太晚了，没法准备，凑了凑合吃点吧。”
李德明没回话，转头问道：“外边工人吃什么呀。”
“嗨，跟这差不多，面条。”食堂主任陪笑道。
“工人吃面条，你就让我们吃这个，前几天厂长开会时说的话又忘了，你这不是让我们脱离群众，犯错误么！”
见李德明语气不对，食堂主任连连认错。
这几天李德明一直找自己食堂麻烦，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人给得罪了。
趁着夜班，把今晚工人伙食克扣下来，张罗了一桌好菜，赔礼道歉，哪成想撞枪口上了。
“哎哟，对不起，李厂长，我错了。”
迟疑问道：“要不，撤了？咱也吃面条？”
说着伸手就要把菜撤下去换面条。
结果李德明又批评了他：
“做好了不吃，那不浪费了吗，浪费是什么呀？”
“犯罪……”
“那你是逼着我犯罪呀。”
食堂主任有点委屈，说道：“您说怎么办？”
李德明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随口道：
“就这一回啊！”
“诶诶诶，行行行。”食堂主任连连点头。
接着李德明就直奔烤鸭，扯下一个大鸭腿，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嘴里还招呼着，身边的保卫科副科长：“小赵，别客气，吃。”
食堂主任见李德明没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
“李厂长，瞅您这意思，今晚不睡觉了？”
“这两天天杨厂长，刘副厂长在厂里值班都不睡，现在轮到我，能一个人回家睡吗？”
李德明咬了一口肉回道。
“哎哟，这要熬多久啊，身体哪受得了呀。”
“都是为了国家，吃点苦，受点累算什么，我说老梁你这个思想就有很大的问题呀。”
“哎哟，瞧我这张嘴，该打，该打。”
“啪”
“啪”
食堂主任双手往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酒过三巡。
食堂主任朝李德明使了使眼色，李德明秒懂。
“小赵，都吃好了吧。”
“李厂长，吃好了，吃好了。”
“那就好……你去工作吧，顺便巡逻一下，现在厂里任务重，别出什么问题，去吧。”
“好的，李厂长。”刘副科长起身，走了出去。
见刘副科长离开，食堂主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盒。
“厂长，这段时间别熬坏身子了，这是我老家亲戚，从东北寄的过来一颗老山参，您拿回去补补身子。”
看着桌上的盒子，李德明没动，而是说道：
“这次大会战，厂里头拨了不少这个伙食补助，应该有不少结余吧！”
这次厂里大会战，就在杨厂长眼皮子底下，李德明也不敢胡乱伸手，就把主意打到食堂这边。
食堂主任恍然大悟，这是嫌少了。
“有有有，我懂我懂，厂长，您放心。”
“心里有数，有数。”
……
刘海中听说今晚吃面条，早早的在食堂排起了队。
厂里这次为了完成任务，从白班抽调一批转夜班，工人们大都有些抱怨。
刘海中却觉得这是一次机会，能够在厂里领导眼前留下好印象，以后还不得给自己个官当当，于是积极的报了名。
“别耽误事儿啊，来，快点，来。”
“往前走，往前走。”
“下一个。”
打面的人催促道。
刘海中见自己的饭盒，只有一小筷面，立马不高兴了，上夜班已经够辛苦的，还不让人吃饱饭，这哪能受得了。
“诶，你们食堂是做的什么饭，是汤面条啊，还是面条汤啊。”
“这面条呢，哪儿去了。”
打面的是食堂厨子梁师傅和自己的小徒弟，见有人质疑自己，仗着自己是食堂主任的亲戚，回怼到：
“这就不是面条么，这不是。”
“这才几根啊，我闭着眼睛，我都能查出来几根，你在给我弄几根面条去。”
刘海中冲着梁师傅说道。
“行了行了，你这个体格子别吃那么多了，多喝点汤挺好，还利尿。”
“什么利尿啊，我们钳工吃不饱怎么干活啊，你再给我们打点去。”
一旁的小徒弟，见自己师傅受欺负，上前怼道：
“不是，你谁啊，再给你打点面条去？”
“我们半夜三更，我们煮面条容易吗。”
“那我们这工人师傅跟这，三更半夜干活，我们容易吗？”
刘海中话音刚落，后面人群便出声附和：
“是呀是呀，刘师傅说的对。”
“是啊，我们都是干重体力活的，还不能吃饱。”
“对呀，不吃饱还怎么干活？”
……
刘海中见有这么多人支持，心里更是得意，自己还是有群众基础的。
“那是你活该！”梁师傅开口道。
听到这话，刘海中一愣，瞬间觉得自己丢了面儿。
冲着他怒目而视。
“你说谁活该呢？”
梁师傅看着他的表情，不以为意道：
“你就干这活儿的，活该。”
“你在给我说一遍。”
“想吃吃，不吃走人。”
“你在给我说一遍。”
“想吃吃，不吃走人，想吃吃，不吃走人，想吃吃，不吃走人，想吃吃……”
“你再说……”
刘海中用力的的推了他一下。
小徒弟见自己师傅被推了一下，有些生气道：
“你敢动我师傅，你再动一下试试。”
“我动了，怎么了。”刘海中又推了一下。
“诶，有本事你再动一下？”
“我动怎么了？”
“有本事你再动一下？”
这时梁师傅伸手拦住刘海中。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你等会儿。”
拿起勺子打在小徒弟的身上说道：
“你他妈哪伙的？”
小徒弟委屈的说道：
“不是，当然咱俩一伙的的，师傅。”
梁师傅冲自己徒弟吼道：
“那你也不拦着，怎么还让他推我呢？他这体格子，一下一下子你都……”
又转头伸出一根指头，朝着刘海中衣服，轻轻碰一下，小声问道：
“你……方你才……推我干嘛？”
刘海中见还敢还手，又伸手用力推了一下。
“我就推你啊，什么意思！”
梁师傅见自己又被推了一下，举起勺子道：
“诶诶诶，给我动手是不是？”
“动你怎么了，我就动你怎么了，我特么还打你，揍你。”
工人们见刘海中先动起了手，趁着混乱，也拿起手中的饭盒砸了过去，发泄一下今晚的怒气。
……
“都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打的挺热闹的。”
“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哑巴了？”
李德明背着手，沉着脸说道。
自己本在小食堂喝着小酒，吃着烤鸭，就听说外面有工人闹事儿。
前两天厂里都没事儿，轮到自己执勤，就发生了工人打食堂师傅的事儿，这要是传到厂长耳朵里，不得不会让厂长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
“就是你带头闹事？”食堂主任见刘海中挺着肚子问道。
刘海中听食堂主任上来就质问自己，瞬间不乐意了。
“诶，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闹事？”
转头对李德明诉说着委屈：
“李厂长你可得为我们工人做主呀，我们都是钳工车间的，干的都是体力活，食堂留给我们打一小筷面。”
“工人们都吃不饱，大家都有意见，我们都没力气干活呀。”
“工人食堂里的人，还嘲笑我们活该，您说我们能咽下这口气么？”
李德明心里暗骂食堂主任，怎么调教手底下的人的，这么不懂事。
现在是工人阶级当家做主，是你一个破厨子能骂的，反了天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