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是个狠人,心机深沉,老谋深算,既然出手,必然是斩草除根,绝不手软。
隔天,鲍家老爷子才刚刚转醒过来,钱庄的掌柜就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汇报。
“老爷,钱庄来了一个叫赵磊的外乡人,手里拿着任婷婷的存单,过来汇兑,要把存在柜上的13万块大洋一次性全部取走。”
“什么?”
一听这话,鲍家老头差点又是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缓了好一会,老头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骂道:
“混蛋,废物,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踩在我们鲍家头上了?
一个外乡人,你们都特么对付不了吗?随便找个由头哄到城外直接打杀了!”
钱庄掌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出如浆,磕磕巴巴的说道:
“老,老爷,这个赵磊,是周铭还有蒋宗良一起陪着过来的。”
一听这话,鲍老头顿时眉头紧锁,脸色涨红,喘息了半天才回过气,咬牙切齿:
“周斐!你这狗贼,我儿尸骨未寒,都还没下葬,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亮出獠牙了?”
掌柜趴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起,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搭话,他这主家暴虐成性,打死过不止一个家仆了。
过了好长时间,这鲍兴金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幽幽的说道:
“打开金库,给他兑!”
掌柜表情惊诧,声音颤抖:
“老爷,老爷,如果一旦汇兑给他,这城里的其他存户必然争相效仿,形成挤兑~~”
鲍兴金眼神阴蛰,语气也是阴森森的:
“哼,墙倒众人推,都给他们兑~”
“是!”
掌柜不敢多言,爬起来慢慢退了出去。
鲍兴金摆了摆手,鲍家的老管家连忙凑了过来,语气恭敬:
“老爷。”
鲍兴金语气森寒:
“鲍达,把咱家散在外面的人和钱都拢回来,你亲自去联系过山风,我要让周斐他们这群狗崽子有命赚钱,没命花。”
老管家悚然一惊,冷汗瞬间爆出:
“老爷,二少爷,如今还在他周斐的手里呢!”
鲍兴金的浑浊老眼射出渗人的光芒,冷哼一声:
“哼,到时候,带人把这肇庆城警察局直接洗了,鸡犬不留,就他手里的那几条破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头停顿了一下,剧烈的喘息了几声:
“鲍达,提前备好船只,事成之后,咱们直接顺水而下,去大澳!”
老管家汗水淋漓,躬身行礼,语气恭敬无比:
“是,老爷,我这就下去安排。”
这个叫赵磊的外乡人,成功从鲍家钱庄提走了13万大洋,折算了一部分黄金,装了整整2架马车。
不出所料,肇庆城几乎所有的存户眼睛都红了,都带着存单挤在鲍家钱庄,疯了一样的汇兑。
鲍家倒是也硬气,大开金库,真金白银的一一汇兑,一直折腾到下午,不少人都开始观望起来。
毕竟周家钱庄给出的存息不低,看这架势,人家金山银海的,根本就不在乎。
殊不知,如今的鲍家的金库已然空空如也,危如累卵。
他们家的大部分钱都撒出去放印子钱生钱了,急切之间又怎么可能收得回来。
当晚,周家大宅,后院书房。
周斐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沈烨坐在他的右侧,任婷婷低眉顺眼,局促不安的坐在客位。
她已经竭尽全力的控制情绪,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周斐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语气随意:
“任婷婷,我听沈烨说,你想去香江?”
任婷婷抬头怯怯看了他一眼,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是,周局长,我在香江还有个娘家舅舅,我想过去投奔他。”
周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哦,也好,鲍家如今已然自顾不暇,不会在为难你了,你放心离开就是。”
任婷婷的语气有些激动:
“多谢周局长成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民女近日交割了城中住宅,就动身启程。”
不得不说,任婷婷也是成长了,绝口不提在她在鲍家的存银。
周斐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她一眼,嘴角轻扬,笑了:
“呵,你倒是个果断的性子,比你爹强,也罢,在肇庆逗留的这些时日,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任婷婷起身施礼,声音都有点哽咽,也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委屈:
“多谢周局长照拂~”
周斐摆了摆手,轻声招呼了一声:
“周铭!”
周铭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子,类似旅行箱一样,抱拳施礼:
“老爷!”
周铭语气淡然:
“任婷婷,我和你爹也算是故交,这里是一箱黄金,就算是送你的一份别礼吧。”
任婷婷眼圈一红,盈盈下拜:“周局长,这钱我不~~”
周铭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客套:
“行了,莫要推辞,既然是沈烨求我的事情,自然要多留一份情面。”
任婷婷被周铭送走了,书房里就只剩周斐和沈烨两人,沈烨给周斐点了一根烟。
周斐吐出烟气,瞥了沈烨一眼,也不遮掩,开门见山:
“沈烨,任家的事算是了了,我给任婷婷留了500两黄金,给你也留了250两。”
民国一斤16两,一两黄金可换大洋40块,500两黄金,30多斤,相当于2万大洋。
也就是说任婷婷的13万大洋,她带走2万,沈烨得了一万,其余的都进了周斐的腰包。
黑得不能再黑了!
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于任婷婷来说,能全身而退就已经心满意足,这500两黄金,都算是意外之喜。
沈烨起身,躬身抱拳:“局座高义,沈烨愧不敢受~”
周斐摆摆手:
“嗳,沈烨,我早都说过了,我周斐的弟兄,就没有我吃肉,你喝汤的道理。
我最近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多截留了一些。”
沈烨连忙说道:
“局座,我暂时也没有用钱的地方,吃穿足够,所以这些钱,您~”
周斐嗤笑一声:
“哈!行了,给你就拿着,大丈夫不可三日无财,你如今也算挑门立户了,身上多留点钱,有备无患。”
沈烨鞠躬:“如此,多谢局座赏赐。”
周斐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语气温和:
“沈烨,鲍家今天如此痛快的汇兑,这事,你怎么看啊?”
这就是考较了,沈烨神色一肃,语气沉稳:
“局座,我听说鲍家一向吝啬,存银只进不出,今天却一反常态,恐是存了其他心思。”
“哦?”
一听这话,周斐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直起身体:
“怎么说?”
“局座,您之前就曾经给我讲过,这鲍家在起家之前,就是山上剪径的贼匪。
后来趁着天下大乱,占了几年金矿,这才生发起来。
局座,如今这鲍家山穷水尽,贼性难除,难免狗急跳墙,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唉!”
周斐一声长叹,语气不禁有些唏嘘:
“沈烨,殊为难得啊!鲍家倒了,我身边之人,几乎人人都在兴高采烈的等着坐地分钱。
只有你能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想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