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蒋华劈腿后,很快两口子吵架再也不避开蒋菲薇了。
不过最初,蒋菲薇看到父母吵得那么厉害,忍不住哭起来的时候,两口子还是会立即停止争吵去安抚女儿。但这招多用几次后就不好使了。很快,蒋菲薇在旁边哇哇大哭,两口子却继续吵得天花板都快塌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口子的争吵又升级了,不光动嘴还动手了。
才三年级的蒋菲薇看着父母争吵打闹,心里又急又怕,赶紧躲到自己的小屋里,唯恐父母丢出的东西落到自己头上。
但蒋菲薇躲回自己的小屋后却不再继续哭,她挂着一脸的泪痕,居然在仔细地听父母吵架的内容和打架的情况。
因为她希望家里还像以前那样,吃完饭,父亲教自己物理化学,母亲则在一旁缝缝补补,或者看着爷儿俩直乐。虽然那时候一家人吃得比不上现在,穿得也比不上现在,甚至连住的都比不上现在(蒋华当官后,一家人很快便搬进了现在的青砖房子,已经由一间屋带厨房变成了两间屋带厨房了,蒋菲薇甚至有了自己的屋子),但蒋菲薇还是希望能回到从前一家人温温馨馨的样子。
现在,看着哭泣的吴秀,她心痛有病的母亲,看着叹气的父亲,她也心痛烦恼郁闷的父亲。
蒋菲薇希望自己能将这个家带回从前!
所以,她必须要知道父母争吵的原因。
可是,当她知道这些原因后,却也只能叹气。
蒋菲薇多次细听后,知道父母吵架的主要原因有三。
其一,蒋华劈腿。
虽然蒋氏夫妇以前一直都避开蒋菲薇谈这类问题,但是隔墙有耳的蒋菲薇早已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这类东西。虽然只是懵懵懂懂的理解,但是她至少明白了为什么佘厂长出差要带上齐老师。
对于这一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男人真的有所谓的生理需求吗?抑或只是劈腿的借口?如果真有所谓的生理需求,那古往今来的和尚不是都要早死或病夭了?又抑或是古往今来的所有和尚都劈过腿?
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知识的蒋菲薇对这个问题只能选择闭嘴。
其二,吴荣。
敏感的蒋菲薇早已看出了吴秀的重男轻女的情结,所以对这个舅舅可以说是打心底里讨厌,感觉他抢了母亲对自己的爱。加上吴荣不会做人,蒋菲薇更是讨厌这个舅舅。
蒋氏夫妇吵架有多一半的时候是因为蒋华没有将吴荣调出车间。
吴荣只有初中文凭,当初是靠了蒋华的关系进了地元。但是吴荣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在车间里当一名普通工人,每天倒班。每次来吴秀家都抱怨工作很辛苦。
大概是问心有愧,劈腿的蒋华一开始并没有拒绝吴秀的要求。
他拿了一本《电工学》给吴荣,打算等他学好书里的知识后,将他调出车间当一名电工。可惜吴荣将书拿回自己的单身宿舍后,往蚊帐上一丢就不闻不问了。吴荣的床靠窗,风吹雨打加上屋檐水什么的,就把书淋湿了。过了一段时间,蒋华去找吴荣,想问问他学习有没有困难。结果,吴荣尴尬地从蚊帐上取下那本被淋得又湿又皱的《电工学》。爱书的蒋华一见大怒,从此不再过问吴荣的任何事情。
在这件事上,蒋菲薇虽然看着有病的母亲哭泣很心痛,但还是站在了父亲这边。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现在的蒋菲薇而言,只能是因为她也觉得舅舅太不争气,加上本就讨厌这个舅舅。毕竟她现在还根本不懂官道里的名堂,所以无法真正理解父亲的苦衷。
但吴秀有吴秀的理由。
在无知无识的吴秀看来,蒋华完全可以先利用职权将弟弟调出来,再让弟弟学,难道还有人敢多说什么吗?无知的吴秀只看到了职工不敢说什么,但她忘了地元不止蒋华一个车间主任,而且车间主任上面还有厂长,书记和副厂长一大堆,都有各自的小团体。没有背景,又不是忠心手下的蒋华这个官当得真心不容易。
其三,各自的家人。
蒋华有时候劝说吴秀,自己有病,不应该乱听信自己娘家人的胡说八道而生气伤身。愚蠢的吴秀对于劈腿的丈夫非常失望后,将自己的信任完全转到娘家人身上,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
顿时好言相劝又升级为各人历数对方家人的不是。
从两人的争吵中,蒋菲薇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自己家的亲戚没一个是好东西。
苦恼的蒋菲薇对这个问题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结果让人眼球滚一地的是,听了半天,蒋菲薇虽然没有找到解决自家纠纷的办法,但却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一定要身体强壮,否则以后夫妻打架绝对要吃亏。
从此,蒋菲薇不再管父母的争吵,心思转到了自己的身体上来。
虽然每学期的成绩单上老师给蒋菲薇的评语都是:“上课开小差,讲话”,但以蒋菲薇的智力要达到评三好学生的成绩还是很轻松,只是她从来没有被评上过三好学生。原因就出在体育上,每学期都是不及格。
自从心思转到自己的身体上以后,蒋菲薇开始认真地上体育课,努力地锻炼身体了。
这天上体育课,老师说前半堂女生练习立定跳远,男生打乒乓球,后半堂交换,女生打乒乓球,男生练习立定跳远。
一心要锻炼好身体的蒋菲薇非常认真地跳着。每次轮到自己从来不像其他女同学那样往后闪,而且都是使出全身力气在跳。虽然依然没有跳到及格线,但是在旁边的体育老师都不由对她的认真努力暗暗赞赏。
前半堂体育课就这么结束了。
累得浑身发软,口干舌燥的蒋菲薇来到体育老师面前请假,要上楼回教室去喝口水。老师笑着点头同意了。
喝完水的蒋菲薇并不打算后半堂课偷懒,即使浑身发软也咬着牙向楼梯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遇到一个本来就爱欺负蒋菲薇的男同学,手拿乒乓球拍冲了上来,大约也是上来喝水。
一看左近没人,男同学顺手用乒乓球拍在蒋菲薇的背上猛拍一记。蒋菲薇顿时感觉背上一痛,同时一股大力将自己往下猛地一推,浑身酸软的蒋菲薇试图抓住楼梯的扶手却没能抓住。
只见蒋菲薇“轰轰”地沿着楼梯滚了下去,随后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血从蒋菲薇的头上冒了出来。
巨大的声响立即吸引了周围其他教室中正在上课的老师,连操场上的体育老师都听到动静,立即冲了上来。
只见楼梯下趴着一动不动,脑袋上正在流血的蒋菲薇,楼梯上站着一名一脸惊惧也一动不动的男同学。
蒋菲薇可是全校出了名的软柿子,谁都可以欺负她。
老师们瞬间都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体育老师抱起蒋菲薇向校保健室跑去,其他老师则将那名男同学带到校长室。
自从蒋菲薇因吴荣的事情而站在蒋华那边后,本就恨女不是男的吴秀对这个女儿也心淡了,虽然还是管她吃管她穿,但是她越来越不爱跟女儿说话了,或者说她越来越不爱听女儿说话了。
但此时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蒋菲薇,吴秀却又怕女儿就此而去,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当时,体育老师将蒋菲薇送到校保健室后,头上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但是无论校医怎么弄,蒋菲薇就是醒不过来。
校医自然一早就看出蒋菲薇是撞到了头,但是撞到头这种伤真是可大可小。小的撞个包起来,民间土法抹点猪油就好了,大的可以直接嗝屁朝梁1,或者成为植物人。校医遂建议急忙赶到的蒋氏夫妇将蒋菲薇转到城里的医院里去。
现在,蒋菲薇就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出生的医院中。
三天了,蒋菲薇依然没有醒来,病床前的吴秀和蒋华都焦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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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昏迷中的蒋菲薇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听到一个女人对自己说话。
那个女人说:“薇儿,记住要好好修炼。你只能靠你自己,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连娘亲也不可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记住,要好好修炼!”
这个声音好耳熟——好温柔,好亲切,好……对蒋菲薇而言,似乎天下所有形容声音好听的词语都可以用到这个声音上,总之蒋菲薇感觉自己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声音,喜欢到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
可是,她又感到很疑惑。
薇儿?薇儿?谁是薇儿?是在叫自己吗?可是没人这么叫过自己啊!母亲和父亲都叫自己菲薇或者幺儿,别人都叫自己蒋菲薇。还有,娘亲是谁?蒋菲薇喊吴秀基本都是喊妈或者喊妈妈,再不就是偶尔喊老妈,从来没叫过娘亲。
“你是谁——你是谁——”疑惑的蒋菲薇大叫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看到了!看到了!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好奇怪的衣服的女人,头上还戴着一朵漂亮的荷花。
可是,蒋菲薇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的脸似乎被云雾遮住了。
愣了片刻后,蒋菲薇毫不犹豫地向女人冲去,她一定要看看她的脸,看看她到底是谁!
可是,即使蒋菲薇使出吃奶的劲来猛冲,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蒋菲薇很快福至心灵地意识到——这个女人要走了!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恐慌抓住了蒋菲薇的心,蒋菲薇居然发现自己很怕女人抛下自己。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不要走!”蒋菲薇声嘶力竭地狂呼着往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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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床上的蒋菲薇猛地喊道,蒋氏夫妇慌忙凑到床前。
“菲薇!菲薇!”
“幺儿!幺儿!”
蒋菲薇耳边传来蒋华和吴秀的声音。
蒋菲薇睁开眼睛,随即又再次闭上。
蒋华愣住了,还是吴秀反应过来了,赶紧对蒋菲薇说:“幺儿,这医院,你要是不喜欢,爸妈马上带你回家!”
蒋华恍然,蒋菲薇现在依然不喜欢白色,虽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看到白色就哭声震天,但依然能避则避。蒋华一时没想起她的忌讳。
但是蒋菲薇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她要好好地再想想那个如此清晰的梦。
吴秀一看,着急地对老公说:“快去喊医生!”
蒋菲薇却开口阻止道:“别去了,让我静一静!”
蒋氏夫妇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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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蒋氏夫妇吵架的理由在后面对蒋菲薇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这里多啰嗦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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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嗝屁朝梁:四川话里说人死了,就可以这么说,这种说法往往带有诙谐或者恶意的意思。今天最后一更,晚了几分钟,本来十一点就写完了,但是修改了两三遍,结果一不小心就过了十二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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