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石毅例行察看了一下两株灵芝的生长情况。
发现两个朝上的开口里，已经分别冒出了白色的小芽，如同胎儿未发育全的小手手。
石毅赶紧拿出喷雾瓶，给它们湿润一下。
“朋友们，注意啦，我们的灵芝，出芝啦！”他敲了敲小茶几。
直播间还有十来个观众在线，听到他讲话，纷纷冒泡。
[江豚我本命：别敲了，别敲了。昨晚发芽的时候，我们好多人盯着呢，截图都发了好多张……]
[宝石海星：毅哥早上好。今天我们直播啥？总不能看一天灵芝生长吧？]
[青草池塘：听说主播签约了？这样混时长，不会被平台警告吗？]
石毅笑了笑：“我和平台报备了的。不计入总时长考核就行了。”
正犹豫着今天播什么好，石武忽然打来了电话。
“阿毅，赶紧的，我们去清哲湖走一趟！”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十分兴奋。
石毅有些纳闷：“不是前天才去巡视完吗？”
云梦泽烟波浩渺，护豚志愿队也有其他工作，不可能每趟都把整个湖泊巡一遍。
但作为白鱀豚嘎嘎初次现身的水域，清哲湖一直是被重点巡视，可惜暂时没有新的发现。
石武语气轻快：“刚刚同事在整理夜晚监控视频时，疑似发现了白鱀豚，又或者江豚的身影。”
“刘站长说，你比较讨它们喜欢，带上你去，或许会有收获。”
石毅愣了一下，摇头失笑：“好的，那我在码头等你。”
将直播间标题改回《大王叫我来巡湖》，石毅拿着手机和无人机往码头赶，顺便将直播间信号源切换。
“大家好，我是户外主播石毅，也是一名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的志愿者。”
简单的开场白后，石毅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地：“大家还记得上次发现白鱀豚嘎嘎的清哲湖吧？”
“刚刚湿地工作站的哥们告诉我，疑似发现了白鱀豚，或者江豚的身影。究竟是否属实呢？我们去一探究竟吧……”
“白鱀豚”这个词一出，直播间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暗号，很快在线人数就飙升到了五千多。
[江豚我本命：哈哈哈，沙发，不枉我等到现在！观豚走起！]
[捕鱼人永不空军：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把白鱀豚送到我怀里！]
[蝉捕螳螂：总算又有它们的消息了。希望这次能不虚此行吧。]
石毅和大家灌了一阵儿水，终于等来了石武的船。
随即，巡逻艇直奔清哲湖水域而去。
船上还有刘作文，和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儿。
“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石毅，白鱀豚嘎嘎的发现者之一。”
刘作文居中介绍：“这位是湘南大学的李霄教授，从事江豚、白鱀豚研究和保护的著名专家。”
[荷塘月色：这位教授，名字有些耳熟啊！]
[江豚我本命：喜欢江豚的都知道吧，今年华科院院士的有力竞争人选！]
[银色海螺：他上一届呼声就很高。人工繁育第二代江豚，意义重大！]
按理说，涉及白鱀豚这种“国宝”，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人。
只是这些日子，保护区、志愿者和相关科研机构已经多次巡逻、考察无果。
这次的视频，也就变成了新时代的“豚来了”。
因为没想到还有这种大佬同行，石毅直播时略有些放不开，被观众们一阵调侃。
倒是李霄教授显得很平和，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和石毅闲聊起来。
石毅看得出，这是一位十分慈祥的长者，对于淡水鲸类有很深的研究。
而石毅不时蹦出来的奇思妙想，也让李霄频频点头：“小伙子，你有没有想过，考研究生啊？我们专业现在是求贤若渴呀……”
石毅愣了一下：“我本科和这个不搭边呀。跨专业有些难哦……”
李霄笑了笑：“我们想招的，是正经喜欢这些小家伙，愿意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年轻人。而不是什么考霸，或者关系户……”
没等石毅答复，李霄便转身和刘作文谈起了一个湿地保护项目。
石毅只好跑去和开船的石武做伴。
“不赖嘛，阿毅！”石武朝他挤眉弄眼，“人见人爱啊，连老教授都起了爱才之心！”
石毅笑着捶了他一拳：“这位大佬怎么在这？”
石武摊开了手：“一雄一雌两头白鱀豚在这现身，他老人家哪里还坐得住啊？”
石毅若有所思：“希望他老人家，今天能达成所愿吧。”
不多时，清哲湖水域已然在望。
浩渺的湖水在风的吹拂下，荡开层层涟漪。浅水处的湖底，水草绿如茵，昭示着春天已经正式来临。
“这片水草，是前年补种的吧？”李霄指了指湖水，“效果很好，白鱀豚在这里出现，未必没有原因……”
“还要多谢您，帮我们跑来项目资金。”刘作文笑着点头，“我们可是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了。”
石毅闻言，特意将镜头对准了湖底，将那一片可爱的绿色，分享给观众们。
软泥上的青藻，油油的在水底招摇。映着云梦清波，给人以宁静的感觉。
[宝石海星：这片草有什么说法吗？为什么要特意去种啊？]
[贝壳两三只：水草不到处都是吗？我们这边多得，都冒出水华了。]
石毅解释道：“早些年，我们这边为了发展经济，在湖洲上种植了大量欧美黑杨……”
这种杨树犹如“抽水机”，对湿地的破坏十分严重。再加上人类的开发，和其他污染，让湿地植被逐渐萎缩。
这些浅水区的植物退化后，能够供养的小鱼小虾也少了。而以小鱼小虾为食的候鸟和江豚，自然就不会再来。
“这几年，我们砍掉了欧美黑杨，重新补种水草，水体环境变好，生态链也就随之恢复了。”
石毅最后总结道：“白鱀豚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基本的一条，这里有吃的啊！”
“啪啪啪……”一阵稀疏的掌声响起。
石毅回头望去，发现李霄正一脸赞赏地看着自己。
“你不仅自己致力于生态保护事业，还能用新媒体的方式传播这份理念，做得很好！”老人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毅有些赧然：“我只是做了点儿微不足道的科普罢了！”
[宝石海星：啊啊啊，我们毅哥害羞了！好可爱！]
[渔舟唱晚：关注主播好几天了。他是真的在认真守护着这片大湖，以及湖中的小动物们……]
[捕鱼人永不空军：第一天看他直播，就觉得这小伙子不赖。难怪白鱀豚都喜欢他。]
李霄笑着摇摇头：“你也不用谦虚。年轻人嘛，该得的表扬，就要当仁不让。”
刘作文紧接着说：“我们湿地工作站正在给他申报市里的最美志愿者，材料都交上去了……”
然而，石毅的心思，这会儿却没在这个难得的喜讯上。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开心地示意大家：“你们看，那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