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扶风县离开以后,张率他们继续南下,周遭的环境随之再次荒僻起来。
哪怕是紫月出现后,作物继续生长了,地下水也持续涌出,不少井里又有水了。
可到底还是没有下雨。
没有下雨导致的结果就是干旱还是在持续。
很多地方依然不适合人生存,野外尤其。
所以连续三四天,张率他们都没有再遇到什么村落,镇子,连人都没有看见一个。
要不是张率在扶风县通过小郑县尉的关系搞到了指南针,他真怕自己迷失了方向了。
好在到了第五天白夜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在紫月之下看到了一个村子的轮廓。
只是这个村子看起来也没什么人气,灯光很单薄,没什么人家的样子。
马车到了村子里,尸体堆积腐烂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了,张率观察了一下,这个村子最近应该有人回来,类似甜水井村那种,紫月之后的回流。
但现在那些回来的人应该是又走了。
张率翻了两个空了的院子,推测大约是井里没有水导致的。
他们最后在一家亮着一盏气死风灯的农家院里找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
那老农看起来也正要离开这个村子,已经打包了一个包袱了。
看到张率他们,老农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道:“几位,有什么事吗?”
“老丈,我们是来讨口水喝,顺便问问,此地是什么所在,距离黄陂岭还有多远。”还是张率领头,问了一句。
“你们也是要去黄陂岭啊?”结果,那老农却反问了一句。
这让张率一愣,什么叫他们也要去黄陂岭。
什么意思,还有谁要去?
“此地叫新安村,离黄陂岭也就大半天路程了,水,我的井里还有一点,我去给你们打来,不过……你们既然也要去黄陂岭,能不能带我一程?”老农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看中了张率他们的马车了。
“老丈,黄陂岭到底有什么,怎么听您的意思,很多人都想去啊?”张率心中腹诽,不会这么巧吧,他才得知无尘之木在地仙村,就有那么多人也奔着地仙村去?
“你们不知道啊?”老农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说,“我还以为黄陂岭有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呢,所以都往那边赶。”
“黄陂岭有雨?”张率越听越糊涂了。
黄陂岭居然有雨?!
现在到处都是干旱,黄陂岭居然会下雨,这可能吗?
“是啊,就在半个月前,听说那边下雨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在往那边赶呢,我起初是不信的,但你看看这世道,没法子啊,去看看吧,万一呢。”老农说着叹了口气,“你们等会,我去给你们打水去,你们捎上我啊。”
“行,老丈,您去吧,肯定捎上您。”张率应承着,回头和嵇广陵还有洛商宁对视了一下。
这事还真邪了门了,还真有地方能下雨?
就是不知道,那下雨的地方,和地仙村有没有关系。
等老农把水打来,张率他们先喝了一口,然后顺便问了一嘴有关地仙村的事。
“地仙村?”老农又擦了一把汗,看得出来打水还是很累的,他思索了一下,说,“没听过啊,有这个地方吗?”
这下轮到张率他们傻眼了。
没有地仙村这个地方吗?
明明葛洪念的笔记里还有提到啊,怎么一转头就没了,那他们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宋老丈,您再想想,真没有这个村子吗?那您说的黄陂岭下雨的地方是哪?那边都有什么村子呢?”张率有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他们通过交流,已经知道这位老农姓宋,大名叫栓柱,世代住在新安村,所以理论上来说,他对四周围的一片都很熟才对。
“真没这地方,我从小就没听过,黄陂岭我以前也去过,也没听人说起过,那边就一个村子,叫黄陂村,这次下雨的就是黄陂村,后生,你是听错了,不是地仙村,是黄陂村吧?”老宋抓了抓自己满是污泥的脸,摇了摇头,表示真没听过。
“黄陂村吗?”张率沉吟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时间变迁,地仙村居然已经没有了。
记载错误应该不存在,《玄天遗录》上是两代人记载的同一个地方,说明地仙村以前是在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葛洪念去过后,那个地方因为别的原因消失了。
“那你们还去吗?”看张率沉默,宋栓柱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他生怕自己的免费专车飞了。
“去,当然去。”张率笑了起来,“有雨下,这种好地方,肯定得去啊,应该是人传人,人多嘴杂的,给传错了,是黄陂村,不是地仙村。”
虽然目前来看,地仙村不在了,可张率来都来了,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再说,那黄陂村居然会下雨,这也是新鲜事,看看也不错。
“得嘞,那咱们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出发吧,晚了路可就不好走了。”宋栓柱看了一眼天色,紫月正亮,正是好时候。
“行,那您坐好吧,顺便给我们指路。”张率把宋栓柱邀请上车。
嵇广陵和洛商宁都没有反对。
他们也不知道张率到底去黄陂岭干嘛,张率没说,他们也没有问。
洛商宁反正现在是只能跟着张率走,他去哪,她也只能去哪。
嵇广陵则是随遇而安,反正他是行走天下,去哪也是去,干脆也不问。
将那些宋栓柱打得井水重新装填了一下水桶,张率再次催促着赤兔启程。
正如宋栓柱所说,新安村离黄陂岭已经很近,没到半天时间,脚程极快的赤兔就已经来到了黄陂岭。
结果才远远地看到一个村子的轮廓,他们的马车已经被拦了下来。
“停停停,不准进了啊,不准进了,天师大人的命令,外来者只能先住外面的窝棚,不能进村,你们赶紧把你们的马车赶到那边去。”一个头上绑了一块黑布的村民,手里挥舞着一杆头上磨的异常锋利的竹枪,站在路口,颇有点趾高气昂地大声指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