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官人是个非常标准的土财主,穿着非常俗气的一身朱红锦缎,吃的肚大腰圆,一看到张率他们,就用一种习惯性的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们说:“三位是……”
显然,张率他们年轻的样子,还有奇怪的组合,让他并不是很相信他们能治病。
不过也是,一个刀客,一个道士,加一个女子,是古怪了一点。
但张率还是笑着说:“郑大官人,我们三人是从京师而来的旅人,我这位妹子,是玄女道传人,从小在京师跟随名医学习医术,现在造诣已经不凡,听闻贵公子身患怪病,特来相助。”
郑大官人本来还在犹疑,一听是京师来的人,还是玄女道传人,尤其洛商宁本身气质绝佳,往那一站,确实会让人觉得此女不简单,又有张率背书的名医之徒的说法,他顿时改变了态度,说:“原来是京师来的高人,郑某人方才多有怠慢了,还请诸位随我入内一观小儿病情,若是能治好,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说到最后,他土豪的气息又爆发出来了。
张率只是笑而不语,这郑大官人前倨后恭,别一会真治不好叫人过来打他们就好了。
一行人跟着郑大官人朝着内宅里走去,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座小院里,才进去,迎面就撞到了一个打扮的相当古怪浮夸的道士。
此人大约四十多岁,一顶莲花冠戴的极其高耸,起码比嵇广陵的高了两个尺寸,看起来跟个棒槌似的,留着一撇很是粗长的八字胡,一袭暗蓝色的道袍,两个袖口也是大的莫名其妙,好像两个大麻袋。
总之此人,处处都很古怪,像是在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一样。
看到张率他们,此人本来还有点悠然自得的脸上骤然浮现起一丝愠色,对着郑大官人愤愤说道:“郑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本道长不已经跟你说了,你儿子的病就包在本道长身上了,绝对能治好,你怎么还叫外人来,是不是看不起本道长?”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郑大官人被这个道士斥责的有些惶恐,显然,这道士是有点本事的,“葛道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今日恰好遇到了这几位京师来的高人,就带他们来看看,您放心,不管是谁治好的,您那份肯定是不会少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名的问题,你也知道本道长是著名伏妖师葛洪念的孙子,我们葛家,向来讲求人到妖除,你现在不是在坏我们家名声吗?”道士还在大声斥责。
“那……依道长的意思,该怎么办?”郑大官人气势很有些弱。
“赶走他们,马上赶走他们!京师来的高人?你看看他们这几个人毛都没长齐的样子,像高人吗?本道长这样的才是高人!”姓葛的道士气势张狂地用手指指点着张率他们。
张率和嵇广陵对视了一眼,都是微微摇摇头。
此人气息虚浮,精气淡薄,一看就不会武功,而且讲话虚火很盛,一听就没什么真本事,怕不是骗子?
但他自称的伏妖师葛洪念的孙子这个身份,又让张率心头微微一动,伏妖二字是这个游戏世界的主题,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伏妖师。
也许真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实力?
“这位道长,咱们都是来救人的,又何必分个高下呢,如果道长真的本领高绝,那我们就在旁静候参悟,到时候必然为道长之神通传名天下,也好让葛家之名更盛,如何?”张率说的进退得当,就算是郑大官人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姓葛的道士听了冷笑一声:“激我啊?行,来吧,就让你们看看道爷的本事,别到时候自惭形秽就好了。”
说完,他就朝着院子里的主屋走了进去。
屋子里已经摆满了各种香炉,法坛什么的,显然已经不是这个葛道士第一次做法了。
屋子的最里面的一张床上,一个年轻男子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应该就是小郑县尉了。
只见葛道士走过去,忽然嘴里暴喝了一声:“敕!”
随后,就听‘嘭’的一声,有东西在他身周炸了开来,顿时有各种烟雾弥漫,接着是屋子里忽然起风,又是隐隐有电光闪烁。
就这么折腾了好一会,葛道士才缓缓转身收功,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说:“怎么样,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精彩绝伦,只是,郑少爷怎么还没有醒来呢?”张率看完,已经确认了,这家伙就是骗子,刚刚的那些唬一般人可以,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些障眼法之类的东西,空气里还有点硫磺的味道,反正都是假的。
“对……对啊,我儿子他……”本来看的目眩神迷的郑大官人闻言也忍不住点头。
“郑老爷,这些小辈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还忘了呢,道爷跟你说过,贵公子受的是冰霜之邪,需要以风雷入药,得祭炼半月以上才能化解,这才第五天呢!”葛道士被连番质疑,连忙大声反驳。
然而这时,洛商宁开口了:“道长所说冰霜之邪,倒也不错,只是并不需要风雷入药,也不需要祭炼半月以上,只需将郑少爷体内淤积之毒化解,须臾之间,郑少爷便会醒来。”
“大言不惭,大言不惭,你这黄毛丫头,好,那就让本道爷看看你怎么须臾之间治好郑大少,别到时候露了怯,那本道爷能放过你,郑老爷有不会放过你的!”葛道士还在狺狺狂吠,却多少有点色厉内荏。
洛商宁也已经知道他深浅,不跟他废话,只是看向张率说:“张大哥,此是内伤,需要你以力破之,还请助我。”
“没问题。”张率点头,同时有些兴奋,憋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被医嘱批准重新使用焚之力了。
他要看看自己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增长了。
同时他也极度信任洛商宁在医道上的判断,她既然觉得行,那就一定行。
两个人来到床边,在洛商宁的指点下他开始将焚之力注入那小郑县尉的身体里。
不出片刻,那小郑县尉猛地干呕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出来,就睁开了眼睛。
“神医!神医啊!”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的郑大官人欣喜若狂地奔了上前,大喊道,“儿啊,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爹。”小郑县尉无比虚弱地下意识回答。
郑大官人抱着他好一会,才想起什么,猛地回头道:“来人呐,给我把这骗子葛道士抓起来!”
葛道士本来见到小郑县尉醒来已经吓得不行,正要悄悄溜走,被郑大官人大喊一声,他当即跳起来就要往外面冲,结果被嵇广陵伸腿绊了一下,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就那么被郑家的家丁擒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小人,合起伙来坑本道爷,本道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疯狂挣扎着大喊,却还是被人往外面拖去。
就在他被拖行在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烟雾升腾而起,包裹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
等到烟雾散去,葛道士已经不见,只留下了一件道袍,袍子里则包裹着一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