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雷音。
这是只有少数长生道的高手才会的一门功法。
因为要修习这门功法,必须要服用一种极其金贵难以炼制的丹药,虎豹金丹,然后进入玉京观后山的一处风雷谷中淬炼神魂。
练成之后,运起功来,自带雷音,不仅能震慑敌人心神,同时自身速度快如闪电,且身形坚韧如金似铁。
以及,若是将来能修炼有成,晋入如一境界,神魂稳固,很容易便能大成,可以说是好处多多。
因而,想要修成这门功法的难度就越发高。
虎豹金丹这种金贵丹药,除了门内资历极深的长老可以服用,也就只有为宗派立下了大功之人才能得到赏赐。
如果嵇广陵这次能找到永暗之秘,那他就应该能得到一枚虎豹金丹的赏赐了。
可吴悔,不可能。
他既不是玉京观的长老,更没有去过玉京观,也就无从谈起修炼虎豹雷音了。
但他却偏偏施展了虎豹雷音。
此人……究竟,是谁?!
面对乍起的吴悔,张率是有防备的,他从来不会因为对手的示弱就放弃警惕,作为一个受到过大量影视作品熏陶的新世纪新青年,他秉持着一个良好朴实的理念,那就是,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所以几乎是在吴悔暴起的刹那,他就已经准备出刀。
然而,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藏了虎豹雷音这一手。
他被骤然轰鸣的雷音震的全身一颤,大半个身躯都僵住了。
要不是他提前有准备,在最后时刻横刀在前,他就是中门大开,把胸膛露给了吴悔来攻击。
他的刀,勉强挡住了吴悔这猛然一击,整个人却被吴悔掌上巨大的冲劲给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根立柱上,撞的那立柱从撞击点中心开始碎裂。
同时,张率也感觉到全身气血翻涌,经脉阵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吐出来。
他强行压住,心头却是惊疑。
吴悔的掌力强的过分了,如果他有这种实力,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出手呢?
他强行催动着焚之力,刺激着身躯,在吴悔追击而来的第二下落地前,利用青云提纵术闪开了,接着又用邪骨舍利操纵着那些五云镇的子弟去缠住吴悔。
他必须要调整一下状态,否则一直被吴悔这么压着打,很难翻转局势。
这时,心头迷惑至极的嵇广陵已经对着张率大叫了起来:“张施主,小心啊,这个人不是吴悔,他绝对不是吴悔!”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个人不是吴悔?
但,如果说,这个人不是吴悔,那么他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就可以解释了,只是,他不是吴悔,是谁?
还有,嵇广陵,可信吗?
张率心思电转之间,那边的吴悔已经连杀了四五个五云镇的子弟。
只见他双掌翻飞,雷电轰鸣之声呼啸,完全没有人可以挡得住他一掌的。
都是一击毙命。
瞧他全身气劲雄浑的模样,他绝对是已经达到了补不足顶峰之境,随时跨入凝气境也是不意外的。
他一边杀着那些五云镇子弟,一边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像平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快意一般。
“松风师弟,你说我不是吴悔,那你猜猜,我究竟是谁呢?”又杀死一人,吴悔骤然回身看着嵇广陵,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有点笑眯眯的。
那种神态语气……
张率心中闪过一种可能。
“你……”嵇广陵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张率却是淡淡开口:“别来无恙啊,冲虚子道长。”
“哦?”吴悔听了这句话,又回头看向了张率。
“还是张施主聪慧,一眼就懂了其中关窍。”
“你……”嵇广陵却听得傻眼了,按照吴悔的意思,他真的就是冲虚子,可冲虚子已经不是被斩首死了吗?
“怎么会……冲虚子师伯……你不是已经……”
“痴儿,世上有轮回转世之术,又何尝没有夺舍重生之术呢?”吴悔侃侃而谈,顺便继续击杀那些还在围向他的五云镇子弟。
如果他真是冲虚子,那么这些五云镇子弟就都是他精心教养,这十来年苦心培育出来的,可以说就是他自己的子弟。
他半生心血所在。
他却毫不手软,还越杀越是兴起。
“夺舍重生之术……师伯,你……堕入魔道了。”听到夺舍重生几个字,嵇广陵有点明白了。
长生道是没有夺舍重生这种邪术的,可老祖宗‘聃’在飞升成仙之前,曾斩下过三尸,其中有一尸名为‘蹻’,是三尸之中最强所在,拥有和老祖宗相反的大量邪术,惯会蛊惑人心,主杀伐,会在长生道的修士修炼途中出现在耳边心中,是修道一途的最大心魔。
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修士抵挡不住‘蹻’的蛊惑,堕入魔道。
而其中最多的就是寿数将尽,年老体衰的修士。
因为‘蹻’拥有夺舍重生之术,能令人重获第二次生命。
可……冲虚子师伯,怎么会,他明明是那么光明磊落的坦荡人物,怎么会就堕入了魔道呢?
“什么正,什么魔,我那师弟说你是赤子心怀,绝无仅有的好材料,果然不是假的。”吴悔,或者说冲虚子嗤笑一声,“你没有到过我这个年纪,根本不会明白,那种年华老去,身躯衰颓,连动一动都要喘气半天,下趟山都是奢望,明明天下纷乱,正是好男儿纵横之时,却只能袖手等死的无奈,所以什么正魔,能让我活下去的,就是对的,就是正道!”
“可吴悔,是你最疼爱的弟子,他还那么孝顺你!”嵇广陵只感觉手脚冰冷,眼前的师伯,不仅面目已经陌生,心也陌生了。
“你也说他是我最疼爱的弟子,我待他便如亲生儿子一般,那么我夺他一副肉窍也没什么吧?这是为父解忧。再说,我这一生,行侠仗义无数,更是只手护住了五云镇,让那么多人安居乐业,哪怕是如今,我敢说五云镇也是少有的乐土,我的功绩何其大,我凭什么不能多活一世!?”冲虚子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言语之中更有癫狂的意味,“而且,如今天下纷扰,正是吾辈长生中人出手之时,吴悔不过中人之姿,是挽不了天倾的,不如换我来,待我终结这乱世,我想他也不会怪我的!”
“师伯……你,疯了。”嵇广陵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疯了吗?”冲虚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忽然收起了表情,说,“好了,闲话已毕,张施主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吧,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