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无比深长的梦。
这个梦又非常的让人熟悉。
还是那些练刀的片段。
不断地收刀,挥刀,收刀,挥刀。
直到手臂连一根筷子都拿不起来。
这一次,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没有再训斥,只是有一双坚定如同铁柱的脚站立在一旁,和它的主人一起死死地监视着。
然后是刀术练习,依旧是从千锻斩开始。
接着是战八方。
战八方之后,是第三招。
这一招需要集中力量,在最快的速度内出刀,冲向一个地方,达到瞬间袭杀的效果,是一种突击刀术,也能用来作为闪避的手段。
在梦境里,他依然在拼命地练习。
沉息,冲刺!
沉息,冲刺!
一次次地冲击,跌倒,冲击,跌倒。
直到他终于使出了最完美无缺的一闪。
他获取了这一招的名字,奔雷闪。
同时,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还不够好,你可是要……的人,站起来,继续。”
什么人?
张率忍不住去思考那个人话里那听不清楚的一段话。
然后他就醒了。
天色已经微亮,紫月已经出来了,一夜又过去了。
看了一眼伏妖录,技能一栏里,已经多出了一个新的招数,奔雷闪,描述和梦里获取的信息没什么区别,以后用来斩首会更方便,突围也是。
就是,梦里那个人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前身到底是什么身份,听起来,好像非常的重要。
张率同时也感觉到怀里的刀又重了不少,刀的长度已经真实的多了一寸,这应该是厚积薄发了。
在杀死了六臂罗汉,又经历了嵬界一战后,他的刀总算是在复原的路上跨出了坚实的一步。
不过他一直都没有给这把断刀取名字,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它有它自己的名字,等到有一天,它会找回那个名字,那时,一切也将回来。
握着刀,张率又刚获得了新的招数,忍不住有点技痒,就直接在院子里施展了起来。
奔雷……闪!
“簌——”的一声,他已经从原地骤然闪到了三丈开外。
这一招,有点意思。
“好刀法,好刀法!实在是好刀法!”就在张率收刀的时候,旁边的墙上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拍掌声,嵇广陵站在墙上,惊叹无比地看着张率夸赞道。
张率其实已经感知到他来了,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有什么毛病,好好的门不走,都喜欢爬墙。
虎子是这样,嵇广陵也是这样。
“张施主,你究竟是怎么练刀的,实在是……”嵇广陵意识到自己站在墙上有点不礼貌,马上跳了下来,说,“贫道打坐了一晚上,有些杂思,就出来走了走,听到张施主这边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贫道自问修行也算勤勉,这个年纪有补不足之境也算出色,可张施主你是怎么境界又高,刀法又强的呢?”
张率想着梦中那些练刀的场面,笑了笑说:“无它,无非勤学苦练。”
嵇广陵听了一愣,苦笑了一下,低声嘟囔了一声,好像是什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嵇广陵确实有补不足的境界,照理说和张率同级,可张率能看出来,他实战很少,只是功力高,张率这具身体不一样,实战绝对丰富,刀术又是千锤百炼,再加上修炼的焚天古卷还是很有说法的上古秘术,面对那个天威将军高下立判也就很正常了。
既然起来了,张率就开始准备做饭了。
不一会,屋子里也传来动静,洛商宁也起床了,早饭正好做好。
三个人一起吃了点,然后张率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道长,我看你身无长物,玉京观离此地也不算近吧?你是怎么过来的?”要知道现在天下大饥,出门不带吃的纯属找死,没见张率也为了一口吃喝日夜奔波吗?
这嵇广陵身上连像样点的包袱都没有,他是吃什么过来的,难道真是修道之人,餐风饮露?
“哦?”嵇广陵正喝粥喝的有点狼吞虎咽,听到这连忙擦了擦嘴,说,“我身上有师门炼制的辟谷丹,一粒能抵三日之饥,不过吃久了难免乏味,而且此是我门中秘宝,非习练长生一炁功者不得食,否则必肠穿肚烂而死,不然我路上肯定会给那些可怜的饥民一些的……”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接着从后腰取下一只葫芦晃了晃,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还真是有些丹药的样子,之前张率还以为里面装的是酒。
这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还是有些特殊手段的。
一顿早饭结束,张率就打算彻底告辞了。
绵婶已经不在人世,但他杀了天威将军替她报仇,也不算白拿赵大年一颗嵬界珠,他和甜水井村的缘分该终结了。
去虎子家打了最后一次水,张率整顿好马车,就让赤兔朝着村头去了。
他并没有再去和村子里的人见面,这种时候,见不如不见。
马车奔出村子有了一会,忽然有马蹄声响了起来,是嵇广陵骑着马颠颠倒倒地追了上来。
他马术实在算不上很好,要不是武功还不错,很有可能被马甩下来。
“张施主,张施主,留步,留步!”他有些喘息地喊道。
“松风道长,还有什么事吗?”张率让赤兔慢下来,看向嵇广陵。
“张施主,不知此去何处啊?”
“去凤旸。”这张率倒是没有瞒着。
“去凤旸啊……”嵇广陵沉默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极有可能是地图之类的。
过了一会,他一拍手,道:“正好,贫道此行下山,一是为了游历世间,探寻永暗之秘,另一事,则是给我一位师伯拜寿的,我师伯的道观在前方五云山,正是前往凤旸的路途,我们一道吧!”
说着他很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好像屁股不好过。
张率有些好笑,这嵇广陵其实年纪不算大,可能都没有二十岁,难免孩子心性,这会估计是骑马痛苦,看上了他的马车了。
“上来吧。”张率点了点头。
此人也算难得的真人,路上说不定还能做点武术,知识交流,旅途也不寂寞了。
嵇广陵得到允准,哎了一声,立刻逃也似从大黑马马背上跳了下来,直奔马车。
那大黑马一得自由就想跑,结果被赤兔呼哧了一声,居然很有些畏惧地低下了头,屁颠颠地跟在了左右,就那么齐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