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眼神清冷。
一双眼睛仿佛变成了漩涡。
方阳只是看了一眼。
便感觉心神都被吸了进去。
恍惚了片刻。
体内，红色灯笼一闪。
一股阴气涌入脑海，让他刹那清醒了过来。
“没有，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
众人纷纷摇头，方阳跟着摇了摇。
“原来是这样啊！”
术士感慨了一声，眼神依旧将信将疑，最后从方阳和那名中年道士身上扫过。
不知为何，方阳总感觉在这术士的眼里，那座雕像似乎比他的师妹还重要。
虽然，雕像就在他的怀里。
“秦公子，无论如何，这孽畜必须得死。”
“我要为我师妹报仇。”
“阁下需要什么？我秦府会全力配合的。”
“什么都不需要，我会让这小鬼，血债血偿！”
“那可不行，既然各位来到我秦府，我就必须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样吧，给我半个时辰，我会调来大批高手，来镇压这厉鬼。”
秦川摆了摆手，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术士也不再说话，只是抚摸着师妹的尸体，好像在检查伤口。
对此，方阳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丝毫慌乱。
他杀这女人的时候，特意只动用了阴气，没有任何气血外溢。
就是为了把责任都推到厉鬼身上。
刚才，人证物证据在。
厉鬼都快被捉奸在床了。
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他身上。
半个时辰后，大雪之中。
小院外多了二三十个武者。
皆身着甲胄，张弓搭箭。
身上散发着血腥气。
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这些人出现后，并没有进入院子，而是占据了各个高处。
屋顶，树梢，门前，墙头……
有些甚至距离此处十来丈，似乎在忌惮什么。
看到这架势，衙役不由倒吸口凉气，原本准备溜之大吉的他，瞬间老实了下来。
秦家，不愧是平谷县首富，甚至在整个府里都颇有名气。
不说别的，就这些披甲执锐的老兵，恐怕连衙门都奈何不得。
如果是鼎盛时期的大燕王朝，秦家私藏甲胄，就是在找死。
但问题现在是乱世，衙门里的官印，他都能够拿钱租出来了，谁有心思管，谁又敢管？
随着这些练皮期的老兵出现。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庄严肃杀。
术士扫了眼这些老兵，看向秦川的目光，第一次多了几分忌惮，微笑道。
“秦公子，你应该知道这些凡人，对厉鬼来说皆是血食，毫无用处吧？”
秦川点了点头。
“是没用，但这里鱼龙混杂，人心隔肚皮，万一有人居心叵测，伤到了大家，这些老兵就能够防患于未然了。”
“秦公子说的居心叵测，包括我吗？”
术士语气平静，仿佛在询问再普通不过的事。
秦川讶然道：“当然不包括了，您可千万不要多想，我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
“那就多谢秦公子好心了。”
术士饱含深意地看了秦川一眼。
“真没想到，这芝麻大的小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呀。”
“玩儿火可以，但千万别玩儿过了，引火**。”
秦川笑了笑没说话。
术士，他的确惹不起。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会任人宰割。
如果刚才的事再次发生，他不介意让这里血流成河。
雪还在下。
庭院内站着一群人。
方阳，术士，秦川，衙役，那对儿道士师徒，还有两三名铜皮境界的武者，都守护在秦川身旁，保护着秦川的安全。
“事先说好，厉鬼一向歹毒，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诸位先保住自己再说吧。”
术士声音温和。
语毕，脸色阴沉。
腹腔再次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头厉鬼从他的腹部钻了出来。
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磅礴阴气，刚刚出现就恶狠狠看了方阳以及那道士一眼。
满眼的憎恨，恶毒。
显然还在记仇。
紧接着，它手掌向下一拍。
“呜呜……”
一阵鬼魂的嘶鸣声响起。
地面再次钻出黑色藤蔓，无孔不入，遍地都是，几乎把整个庭院都给遮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用阴气形成的囚笼。
“孽障，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逃！”
术士冷哼一声，杀气磅礴。
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咬破手指，用血在符纸上勾勒了几笔。
符纸顿时变成了妖艳的红色。
似乎都在滴血。
然后，术士随手将符纸扔进了枯井。
方阳距离枯井很近，再加上他一直在注意着术士的手段，因此，很轻易便看到，在符纸进入枯井的刹那。
这张符纸便长出了一只只的手，血色的手。
这些手密密麻麻，疯狂滋长着，没过多长时间，整个井里都长满了手。
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方阳瞳孔收缩，看向那张符纸，总觉得这个世界术士的打开方式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他以前以为，术士就是前世的道士，僧人等。
以符为咒，雷法，火法为辅。
比如金光咒，雷音咒等等……
可现在看来，这些术士简直比厉鬼还厉鬼，
一个比一个诡异，血腥。
“我终究是对这世界了解太少了。”
他内心低喃着，提醒自己一定要警惕，绝不可掉以轻心，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诡异。
“呜呜……”
阴风阵阵，血色的手在井里疯狂搅动着。
咕噜噜，咕噜噜……
井里仿佛有血水煮开了。
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众人瞪大眼睛，被这血腥气弄得直犯恶心，但却咬牙坚持着。
脸色惨白，向后倒退了几步。
暗暗鼓起身体内的气血。
唯有那中年汉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啃着鸭腿。
好像临死之前还想当个饱死鬼。
终于……
唳！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众目睽睽下。
阴风狂舞，雪花倒卷。
井里突然钻出了无数的触手。
小孩儿厉鬼从井里飞了出来，身上还有一只一只的血色断手。
死死地抠着它的身子，抓出一道道伤痕。
显然，这些都是刚才那黄色的符咒。
厉鬼的恐怖，远超人的想象。
或许是被术士接二连三的手段触怒了，又或许是被方阳冤枉太过暴怒。
厉鬼出现后，身上便卷着狂暴的阴气。
直接向众人冲了过去。
术士拦在最前面，本来能够轻松拦住这厉鬼的，但或许是失误，他稍稍一怔，这厉鬼便从他身旁穿梭而过。
直奔秦川而去。
秦川面色肃穆，猛地抓起了手里的剑。
极速后退。
他前面的一名武者来不及反应。
头颅被触手抓到。
猛得一扯。
噗嗤！
血液如泉水般飙射而出。
洒了一地。
一颗大好头颅掉在地上，滚落了好几遭，仿佛蹴鞠一般。
屠杀开始。
在鲜血的刺激下，厉鬼彻底疯了。
此刻的它，甚至不再询问自己的脑袋跑哪儿去了。
触手疯狂增长，又抓住了两名武者的头颅。
噗嗤一声。
将头颅拔掉，转瞬之间，鲜血便染红了庭院。
让庭院变得萧索诡异。
小沙弥眼见这一幕，惶恐不安。
而那中年道士则神色肃穆。
拦在弟子面前。
在厉鬼冲过来的一瞬间，一拳砸出。
轰隆隆！
气血如象。
一根触手被他当即砸断。
厉鬼尖嚎一声，转移了目标。
又向旁边那衙役冲去。
“不……不要。”
衙役哀嚎一声，满眼惊恐，想要拔出身后的砍头刀。
但这厉鬼鬼域已经展开，他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厉鬼向自己冲来。
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嗡！
胸口，青光大盛。
那枚官印，化成了一张网，拦在他面前。
厉鬼撞击到网上。
一根触手被腐蚀。
让它尖嚎一声，向后倒退。
又转移了目标，这次是秦川。
而那衙役怀里的官印，在经过这次攻击之后，瞬间暗淡无光，裂开了一条条的痕迹。
就这么当场崩裂。
衙役也吐了口血，倒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唳！”
尖叫声，几乎能够撕破人的耳膜。
秦川咬着牙。
身上，玉劲磅礴。
肌肤崩开了一条条的血痕，眼里满是癫狂。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唯有拼死一战。
咬着牙，满目血丝，他的手紧攥着长剑。
准备迎接那致命的一击。
然而，正如那术士所言，凡人在厉鬼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哪怕他已经是锻骨境，在厉鬼抵达的那一刹那，也被鬼域锁住。
哪怕他拼尽全力，都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触手卷向他的脖子。
术士站在井边，身旁趴着那只厉鬼，冷眼望着这一切。
一个凡夫俗子，敢和他做对，就是在找死！
他甚至不需要出手，只要把厉鬼放过去，厉鬼自然会解决一切。
“原来，这就是凡人啊，我果然是天资平平，拼尽一切都毫无办法。”
秦川闭上眼睛，自嘲而笑。
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直到……
轰隆隆。
一道磅礴的气血在他旁边升起。
仿佛大漠孤烟。
一直站在旁边的方阳动了。
气血如龙象，又似火山喷发，奔腾不息。
没错！
锻骨境武者，无法打破鬼域。
因为鬼域天生就克制气血。
但对方阳来说，这些根本就不存在。
什么狗屁克制？什么打不破？
那是因为气血不够强大。
现在他的气血，已经达到了25点，甚至不需要动用体内的灯笼女，也不需要进入借体状态，就足以打破这小厉鬼的鬼域了。
“别乱动，你的身子是属于我的。”
方阳狞笑着，仿佛大反派一样。
在小孩儿厉鬼抵达的刹那，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触手。
一脚踹向对方，手掌再用力一拔。
噗嗤！
一根触手被他连根拔断。
黑色墨汁滴淌而下。
厉鬼尖嚎一声，发出凄厉的惨叫，惨绝人寰。
而方阳则抓着那触手。
连看都不看，直接塞入了口中。
吧唧！
吧唧！
一顿猛啃。
触手化作纯粹的阴气，进入他的体内。
让他颇为舒服得打了个饱嗝。
眼睛放光。
宝贝呀！
这厉鬼果真是大补之物。
等到把它吞噬干净！
就能支撑好一段儿时间的锻骨了。
甚至准备突破第四重的锁魂开脉术！
上次自己真的是暴殄天物，就应该也把那女鬼给撕扯烂了，吞了。
毕竟，阴气越强，自己也就越强。
方阳感慨着，手却不停，又一把抓住厉鬼的另外一条触手。
气血爆发！
两条手臂的玉骨同时亮起。
玉劲澎湃之间。
他的手臂都变粗了很多，肌肉隆起，青筋如同蛟龙一般覆盖在臂膀上，还不断蠕动。
用力一扯，这条触手也被他揪断，塞入口中。
“啊！！！”
小孩儿厉鬼彻底疯了。
尖叫不断。
它耗费大量鬼气凝成的七八条触手，被方阳扯断了两根。
身上几十双眼睛睁开。
充满血丝的眼，几乎燃起火来。
“该死的人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它已经认出来了。
之前就是这家伙抢了它的猎物，砍了它的头，栽赃冤枉它，现在竟然还要啃它的手。
太欺负鬼了！
一声尖嚎，厉鬼又长出了四五条触手。
触手猛甩着，将满天雪花撕成粉碎，转瞬间就来到了方阳身旁。
眼睛瞪得滚圆，血泪滴下。
狂暴的幻境向方阳冲来。
想要将方阳强行脱入幻境之中宰杀。
它眼睛睁开的刹那，方阳的动作的确恍惚了片刻，瞬间停滞。
厉鬼惊喜万分。
眼里的杀意几乎要澎湃而出。
触手向方阳的四肢和脑袋甩去。
它要将这可恶的人类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然而，在它的手即将到达方阳身前的刹那，方阳再次动了。
狞笑一声，如大恶魔一样。
抓住厉鬼的两三根触手。
再次一扯，两根触手扯断。
“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逃！”
方阳满目狂暴。
将其中两根触手塞入口中，另外一只手则抓着触手不动。
防止厉鬼逃脱。
然后，猛揪其他触手。
噗嗤！噗嗤！
黑色的鲜血飙射。
方阳一边拽，一边往嘴里塞。
厉鬼哀嚎着，满眼悲愤。
上当了！
又上当了！
该死的人类！
为何总是这么狡猾？！
厉鬼悲愤之时，方阳脸色狰狞，扯断触手之后，又开始撕扯起厉鬼身上的肉。
一抓就是一大片，塞入嘴中。
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院子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
不由头皮发麻。
“方……方公子，是……是人吧？”
有人脸色惨白得询问，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