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换条义体手臂，听说你们这里有走私货，不知道有没有军用级的。”
露西十分平静的一甩手，手腕处弹出两道明黄色的单分子线，对着空气猛地一抽。
那尖锐的声响，让人毫不怀疑如果被它扫中，会不会四分五裂，变成一地尸块。
三角眼见她甩出了分子线又瞬间收回臂中，便知道眼前人多半不是记者。
一方面是因为，记者的薪资不高，购买战斗义体的开销太大。
另一方面是因为，记者他们经常会兜兜转转询问路人信息，很容易被当成间谍和特工。
为了消除敌意，得到掏出记者证的机会，他们通常不会加装战斗义体，甚至不常携带武器。
既然不是记者，那就是顾客或者送上门的货物了。
三角眼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伙伴放下家伙。
他闷了口酒，看着露西漫不经心的回到。
“赛博朋克？军用义体嘛，也不是没有，只是你最好出得起价格。”
露西自然不可能，在豺狼面前表现出一副富裕的姿态，那是激起他们的贪欲，是在自找麻烦。
因此她平静地答道。
“我得先看看价格，才方便筹钱不是吗？”
闻言三角眼身子直接瘫进了沙发里，他摆了摆手，随意的说到。
“把武器放下，我就派人带你们去。”
黑市可没有不准带武器的规矩。
要知道很多人的武器，已经融入身体的隐匿部位，就算手无寸铁也不妨碍他们是杀人机器。
而改造的义体与本体差异越大，对人的精神负担越重，成为赛博疯子的可能也越大。
若是没有经过这些改造的人，卸下武器与潜在的赛博疯子在黑市共存，那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所以三角眼这样说，只是想试探他们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是抱着吃掉他们的打算。
这种时候必须表现的强硬才行。
露西将手探入风衣下，从腰间取出了统一手枪快速上膛，抬起右手瞄准三角眼的脑袋。
“你是在耍我吗？”
她故意让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善和愤怒。
三角眼遗憾的砸吧砸吧嘴，心头嘀咕了一句。
看样子来者不是美味的小羊羔啊。
“新来的，给他们带路去。”
他看了眼蹲坐在沙发外的两个叉叉眼的同伴，随口命令到。
露西见他们停止了试探，便收起了手枪，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
“走了。”
为了显得两人都很成熟，不需要谁去关照对方。
她故意不去看安伦的位置，只是冷冷丢了一句话，便跟上了叉叉眼的步伐。
两人快步跟上领路人，又在如山般的集装箱堆里穿行了许久，终于来到真正的货港。
真正的货港比先前的公共区域冷清了些许，但人流量依旧不少。
主要是少了音乐和烧烤的助兴，加上人人都冷着脸，自动隔着安全距离，交流声也不大，所以看起来阴冷的很多。
这里的商铺可不卖烧烤和衣服了。
一排排带血的义体手，皮下护甲，像衣服一样被晾在铁杆上。
商铺的招牌不再是霓虹灯，而是摆在高椅上冒着冷气和蓝光的箱型维生装置，通过玻璃可以看见血淋淋的，还在蠕动的心肝脾肾。
改造成商铺的集装箱的透明垂帘后，还能依稀看见几个清道夫正在按照顾客的需求，从奋力挣扎的人体上，取下新鲜的器官。
还有一家店面很小，光顾人群也最少的肉摊，那些肉的形状怎么看，怎么不妙。
人在这里只是货物和零件，没有半点尊严可言。
说是这里是地狱，也毫不夸张。
安伦浅浅打量了一圈，在浓郁的血腥味中差点没吐出来。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压下胃部的翻滚，瞪大泛起血丝的双眸，看向一言不发的露西。
虽然两人隔了两层不透明面罩，而且她动作轻微，还没出声，可安伦还是能感到她的担忧之情。
深吸了几口，即便露西看不见，他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她轻轻点头。
露西察觉到手中的肩膀停止了轻微的颤抖，抿了下嘴唇，她收起了手插入兜中。
便继续领着安伦，看似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露西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看见了售卖载具的摊位，并且看见了那熟悉的车型。
不过摊主只有一人，看样子小偷已经完成了销赃。
估计现在已经拿着赃款去花天酒地了。
露西面罩下的眼眸泛起红芒，将摊主身上的脑机快速破解，并且上传了长期的定位木马。
她向前走了两步，绕过其余的车辆，好似漫不经心的检查着忍者600。
实际上是借机，从衣袖中滑出了让琦薇带上的黏性定位器，将它粘在了琦薇推荐的不起眼部位。
指尖轻轻划过，她感到了细小的凸起物，看样子这车已经被人装过定位器了。
露西唇角轻轻一勾，冷笑着在心间低语。
不愧是清道夫，卖出的商品上还自带定位功能，方便再次回收是吗？
真是无本万利的好生意。
“要买就买，不买别碰。”
摊主见到她在抚摸车身，立刻骂骂咧咧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这车，怎么没插着钥匙？”
露西站直了身子，平静地望着摊主，看似找接口砍价般的问到。
“不是插着吗？你眼瞎啊？”
摊主快步走来，拍了拍插在钥匙扣的铁片，不满地骂道。
“我说原装的钥匙。”
露西说道。
“你是来找茬的是吧？五千欧，爱买不买。”
摊主冷哼一声，不客气的说。
露西本来还打算，要是价格低先买下来再说，亏的钱等宰了那几个偷车贼，看看能不能捞回来。
可她没想到，摊主居然能报出这样的高价。
她的心情越发不妙，但还是努力压抑着脾气，试图还价。
“原价才多少，你这没钥匙的也配这个价？都不知道是几手的车，也没电子发票，一千欧最多了。”
“滚蛋，没钱别碰老子的车。滚滚滚。”
摊主闻声怒骂起来，骂着还甩着手做出了驱赶的动作。
尸体在说话。
露西看着眼神反而变得平静，因为她已经下了必杀的决心。
既然他死定了，那和死人计较干什么呢？
她瞥了眼摊主，平静地转身离去。
回到摊前，她这才发现，安伦已在对面的摊位站定。
那是一辆车门大开的v340-f，车内有几个被拷着电子手铐和脚铐穿着制服的身影，摊位前摆着一个全息投影装置。
轮流投影着几个少男少女的身体，旁边还有一排注释。
沃森私立的年轻学生，骨龄均不超过十五，包你体验到……
按照露西以往的经验，应该是家长知晓清道夫的恶名，知道付了赎金会被直接撕票，打算靠雇佣兵抢强的方式救下孩子。
而清道夫为了赚到本该有的赎金钱，又不打算留着这烫手的山芋，所以打算把他们以学生和高管子女的噱头卖出高价。
露西上前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从他紧绷的身躯中，感到了满溢的怒气。
看样子，他应该是感同身受，所以对这些小家伙格外同情。
环视下四周密集的店铺，又瞥见了正在巡逻的清道夫。
露西打消了陪他莽一把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