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的话,不会再用枪了。”
带着轻微的回响,淡漠懒散的女声在安伦的身侧上方响起,打断了他抬手射击的动作。
好奇怪的声音,她是把嘴也改造成机械了吗?
困惑的念头在心中流转,安伦扭头向来者看去。
来者身高足有一米九几,高高瘦瘦神似一根电线杆子。
她有一头金黄色的齐肩短发,身穿暗红色的塑身风衣,细长的眼睛中是粉色的瞳和黄色的巩膜,大半张脸被冰冷的粉色铁面罩盖住。
面罩的嘴部处散布着,八个长条形,两两对应的散热孔,其中一个孔洞正插着一根香烟缓缓燃着。
仰头看着她双手插兜的淡漠模样,安伦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而且她也没什么急事。
因此他在心中惊叹完她的身高后,便是歉意一笑。
“如果打扰到你,那真是抱歉,我有不得不练习的理由。”
说罢便扭回头去要继续射击。
细长的黄色眉毛轻皱,她压下心中的困惑,不紧不慢的问到。
“没看错的话,你手上拿的是露西的枪。我有事找她,你知道她还要多久结束深潜吗?”
她自带混响的声音传入安伦的耳朵,让他勉强集中的精神瞬间溃散。
我手上的枪……
也就是说,她是叫露西吗?
这位是她的朋友?
有外援在的话,帮助她摆脱公司追杀的可能性又能提高不少!
迟钝的大脑缓缓转动,他眉头一松,面带喜色的扭头看她确认到。
“露西的发色是彩虹般的渐变对吧?你是她的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他语气和表情,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又对他定义的关系感到些许尴尬,她沉默了片刻,声音缓缓从散热孔里传出。
“我是露西的…合作对象。你可以称我琦薇。露西她还要深潜很久吗?”
她的回应,确定了安伦的猜测,可两人关系并不密切的回答,让他有些迟疑。
深潜…应该指的是她泡浴缸的举动吧。
按照她的要求,让我忙完赶紧离开,时间上应该很紧迫。
但要告诉她,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吗?
挣扎了片刻,安伦没有多说什么,只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遇上了些麻烦,应该不会太久。”
“但是你最好离开,琦薇小姐。”
说罢便对她歉意一笑,他继续扭头朝向前方,举起颤抖的双手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全神贯注的瞄准射击。
看着火光不断闪起,安伦反复的瞄准树干射击。
琦薇的眉心紧紧锁在了一起,心中的困惑更甚。
真是奇怪的家伙。
穿的和流浪儿似的,而且也没有脑机,可人却礼貌从容,但又失了智一样的浪费子弹,摧残自己的身体。
露西是怎么和这小子扯上联系的…
算了,又不关我的事,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压下无聊的好奇心,她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淡然模样,默默打量着他的射击。
等等…
他的动作好像变化了不少?
树上的弹孔也变得集中。
观察敏锐的她眼睛一眯,念头转动将几分钟前的安伦的射击画面调到眼前,同时用义眼扫描起现在的射击动作。
瞳孔放大,她心中有些错愕。
他的射击姿态,居然由完全的外行变得标准起来,准度也提高了不少。
是用了军用科技的训练芯片?
不对,他可是连接口都没有,而且训练芯片可是高度机密,贵得很。
那是他自己发觉,然后调整的吗?
真是惊人的进步速度。
心中由衷赞叹了一下,琦薇饶有兴致的盯着安伦,并用义眼分析起他的每一次射击。
可又盯了几分钟的射击后。
看着他微不可察的进步,琦薇怀疑起先前的猜测来。
难道他以前训练过,现在只是找回手感?
但只是找回手感的话,至于这样摧残身体吗?
看着面露苦色的安伦双手抖个不停,依旧咬牙坚持射击,她眉心死锁十分困惑。
她有些想开口劝他别再逞强,可她又知道自己没有身份去规劝他。
不要多管闲事。
将蠢蠢欲动的善意压下,她漠然的看前方,眼神有些飘忽。
嘣
随着第一百一十发子弹射出,彻底到达极限的安伦,紧绷的神经一松,再没力气支撑。
随着一股巨力袭来,手枪挣脱了双掌的束缚,打着旋飞向后方,狠狠砸在了琦薇的脚下。
听着手枪清脆的落地声,她目光重新聚焦,眼珠向下一转,淡然的批评着他。
“虽然不知道你和露西的关系怎么样,但是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狠狠教训你一顿。”
虽然黑客平时会避免正面对抗,可总会有敌人突脸的意外情况发生。
单分子线,手枪之类的轻便武器,便是他们保命的重要手段。
对于保命的家伙,他们自然是宝贵得不行,会定期保养,试射维持手感,以此避免战斗时出现卡壳的惨剧。
像安伦这样对空连续射击任由枪管发热,还将手枪摔飞,确实容易让人血压飙升。
尴尬转身捡起手枪,排掉沾染在枪身上的尘土。
自觉理亏的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在心中懊恼了一下自己的大意。
可恶,又在快成功的时候松懈了。
不过,不应该是子弹射出后,射击就完成了吗?
居然还有延迟…
算了,最后一发了。
他费力的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重新瞄准了树干正要开火。
就在这时,一辆打着远灯的黑色商务车,忽然从马路上驶出,撞翻了前方的一辆蓝色面包车。
接着它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扎入公寓周边将栏杆撞瘪,挡在了安伦瞄准的树干前。
随后张狂肆意的谩骂声,从破碎的车窗传出。
坐在副驾驶的劳瑞,抬起了被狠狠撞击在车身上的两对红色赛博义眼。
看见眼前画面的一角在不断闪烁,他很肯定自己至少被撞坏了一只眼睛。
他愤怒的举起喷子,死死抵住了司机的脑门,狠狠咒骂着。
“法克!!你怎么开车的!把猪脑塞你身体里,它都会开的比你好!老子刚换上的义眼已经给你这只蠢猪弄坏了!”
希夫伸出夸张粗壮的金属手臂,狠狠拽过了喷子随手丢在中央扶手上。
随后伸手死死捏住了,劳瑞只剩头顶一片黑毛的脑袋,将他向上一提拽到脸前,脸贴着脸恶狠狠的咒骂到。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贱人!让我好好的去路边停车,然后等着那家伙跑路吗?蠢货!他们发来的追踪定位失效快一分钟了!”
作为劳瑞哥哥的默瑞看不下去了,他抬手按在希夫粗大的金属手臂上,看向希夫十分诚挚的建议到。
“别吵了!不如让我们想想,今天是把那只小老鼠肢解呢,剥皮呢,还是塞进混凝土?”
克雷呆呆看着机械手臂上弹出的螳螂刀,被不停闪烁的错误画面弄得十分晕眩。
他有些麻木的抬起手抓了抓头顶的几缕红毛,看向吵闹的几人问到。
“呃……我的麻痹用完了,你们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