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人固有一死
唐小安其实没有发现，她只是刚才莫名有那股恐惧出现，就像大哥哥第一次拿枪抵着她的头时一样的恐惧。
那恐惧好像来自她记忆很深处的地方，来自那团迷雾的背后。
她其实很怕看到这个东西，但她又觉得从未有过的熟悉，很矛盾的一种感觉。
“小丫头，”霍安南停下，让小丫头看着他。
“嗯，大哥哥怎么了。”
霍安南把枪从腰上拿出来，又抵在了小丫头的太阳穴边。
唐小安本能的吓得一哆嗦，可又不敢动。
但霍安南没有收回手，只眼睛盯得死死的，问：“小丫头，万一哪天，我这样拿枪抵着你的头，说要杀了你，你会恨大哥哥吗？”
霍安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做这个举动，突然会这么问。
可能是怕最坏的情况发生吧。
但他心里明明清楚，肯定不会发生的，他绝对不会让它发生，不管是这次的任务，还是以后的任何任务。
“我不会恨。”
小丫头糯甜的声音传入霍安南的耳朵。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霍安南心一颤，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迫切的想再确认一遍。
唐小安捧住大哥哥的脸，郑重的重复了一遍，“安安不会恨大哥哥，安安知道大哥哥这样做，肯定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要是安安的死可以让大哥哥走出困境，那么安安愿意……”
唐小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回答。
好像在回答一个跨越时空的问题。
“哐当”
枪直接掉到了地上。
霍安南抱紧小丫头，把头埋在她怀里，心中突然涌起的那股致命的悲痛，那股致命的委屈，突然释放，让他一下触不及防，抽噎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那次无缘无故心脏痛一样，这些情感也是无缘无故的涌了出来。
但比上次的痛不知道重多少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像他曾经真的这样杀死过小丫头，好像他曾经真的这样罪该万死。
可他等不到小丫头的原谅，他杀死了她。
“大哥哥……”
唐小安抱着大哥哥的头，安抚，看着大哥哥哭得这么伤心，唐小安也心疼得眼泪直流。
两人就这样抱着，直到霍安南心情平复。
这感受太难过了，霍安南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感受。
但不管怎样，他不会让小丫头受一点伤，更加不会让自己伤到她半分。
带着小丫头在平常的锻炼场地坐了很久之后，才送她回去。
并嘱托，他以后都不会来单独见她了，胖虎他们也会撤走，让小丫头自己多多注意安全。
这也是保险起见，到明年，他更是不会再过来，他要完成他任务的收网行动。
下次来，是他来搜刮秋收贡品的时候，十一月底，也就是从这次一直到土匪被剿，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唐小安听完，自然眼泪就忍不住往外冒，但她还是听话的应下，因为大哥哥的语气很严肃，是在嘱托很重要的事情。
嘱托完后，霍安南把人送回家，又让手下们把他这次带来的东西都送到了小丫头家。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安南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既然你们燕雀山已经在开始逼迫他了，那他也不会跟他们慢慢耗。
寿宴，就等着他好好报一下这次的仇。
竟然找上门，真是有意思。
这是小丫头没有事，但凡伤了一根汗毛，那又得另说了。
胖虎被手下们背着，跟在当家的身后。
突然觉得当家的气场又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一身的煞气，现在是一身神挡弑神，佛挡杀佛的攻气。
到了碑界入口后，胖虎他们按以往一样在周围住下。
但没想到他们当家的转身跟他们说了一句，让他们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的一句话。
“我是卧底，要走要留都由你们。”
“卧卧卧卧！”胖虎他们嘴巴成圆形，愣是半天都没说出来。
他们突然脑子里好像不懂卧底是什么意思，脑袋一片空白。
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没有了人影。
一群人愣是各自呆在原地还是没有说话，脑子里各自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想自己的老娘，想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想当家的，想小祖宗，想红叶大队，想燕雀山。
什么都想了一遍，像走马灯似的。
一个眨眼，就到了天亮，他们呆坐了一整个晚上。
但没有人起身走。
“大哥，咱们这辈子都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咱们得抓住这次机会。”
“剿燕雀山，听听，多牛气！”
“咱们也当了这么久的土匪，真不是人干的活，只有畜生才干得来。”
“我就说我们当家的不一般，瞧瞧我们的眼光，就是不一样，啊哈哈……”
一群人越说越兴奋。
只有胖虎没有说话。
手下们以为大哥不想留下，又兴奋的劝起他们大哥。
“留下会死。”
胖虎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们哪里不知道留下会死，他们又没有当家的那么好的身手，又帮不了多少忙，还不是去充当个炮灰而已。
“可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手下中，读书最多的一个站起来庄严的呐喊。
“给老子说人话！”胖虎没读那么多书，听不懂的。
一群人又笑起来。
“咱们前半辈子做的都是让爹娘抬不起头的事，后半辈子也没有啥可以挽回，咱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打个光荣的翻身仗！”
“就是，再说万一我们走狗屎运，能保住命呢，谁说一定会死了，不是还有那么厉害的当家的在吗。”
“……”
一群人又兴奋得叽叽喳喳起来。
胖虎喊人背他起来走。
大家伙以为大哥还是没被说服，要走，就又准备劝。
结果把胖虎说烦了，朝着他们大吼起来，“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不回去跟家里老娘告个别吗！个不肖子孙！”
“对对对，要告别的，要告别的，哈哈……”
霍安南并没有走远，眉宇间微微蹙起，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选择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世界不会容忍儿戏的抉择，人生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