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人数有何不对?”
吴雍皱着眉头,疑惑问道。
狗剩悄声说道:“官爷有所不知,我之前躺在那放饭不远处的棚内,每天闲着没事干,便数着有多少人来吃饭。”
“十天前,这里吃饭的人还有一千一百多号。”
“可今天,只有八百多人来吃饭了,要知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精米粥啊,要是我知道这里有米粥吃,就是爬,也要爬过来。”
吴雍闻言,摸了摸自己下巴那毛绒绒的胡须,思索道。
“你的意思是,这十天时间,便失踪了三百余人?”
狗剩摆了摆双手,脸色落寞。
“没那么多,算上这几天病死饿死的,官爷,估摸着有二百来人不见了。
“小小的乞丐窝里,居然有二百多人失踪!”
吴雍暗道不好,平均下来,每天都有十几个人不见了踪影。
随后又想起来,这有人的地方,便有光有暗,争权夺利,拉帮结派那是常见的事。
会不会是乞丐里的恶霸泼皮串通壮班的人,把失踪的人卖了!
想到这,吴雍问道。
“这里应该也有泼皮恶霸吧,他们人呢?”
狗剩一脸气愤道:“那些狗杂种,中午我熬粥时,有几人便想来抢粮,被我用官爷的腰刀,带着那些领了粮的弟兄们吓走了。”
“呵呵,我想,他们一定知道这两百人去哪里了。”
吴雍脸上浮现森然的笑意。
没想到,这安津县城里,真的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小小的乞丐窝里也藏着惊天大案。
看着那些满脸骄傲神色,和周围人闲聊的捕快,吴雍面露失望之色。
这些人说是捕快,其实就是些穿上公服的乞丐罢了,没有经过鲜血的凝聚,只是散沙一团,轻易便能打散。
想到这,吴雍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魔剑,心中叹气。
“唉,这世道,别人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啊!”
看了看慢慢黑下来的天幕,吴雍朝着狗剩问道:“恶霸泼皮们在哪里?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们除了这群祸害。”
狗剩看着吴雍的脸色,心中大喜,这些泼皮,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手中的腰刀被他紧紧攥住,颤抖道。
“官爷请跟我来,他们就在此地不远。”
“先不急,等天完全黑了再说吧。”
吴雍摆了摆手,坐在一处石墩上,调整内息。
等了一会儿,天完全黑了。
狗剩手中提着吴雍给他的辟邪灯笼,一路向前。
在他身后,是有着夜盲症的捕快们。
吴雍在黑暗中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一样,在墙头上跳来跳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众人便到了一处稍显破烂的宅院。
院中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一股股烤肉的香气馋的捕快们直流口水。
吴雍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他闻到这股味道,脸上飘过一丝震惊与狐疑之色。
转头对着身后的捕快说道。
“狗剩,你带着他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等会我叫你们出来。”
“好的/是,官爷/大人!”
众人应道。
这些捕快在晚上,反而是拖累,吴雍可不想他们死的毫无价值。
待到众人藏好以后,吴雍提起内息,一跳便有一丈高,轻巧的落在宅院的围墙上,一丝声响也不见。
低头看去,吴雍发现这宅子也不大,就几间屋子和一个院子,院中有十几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之上烤着什么,一股股肉香从那里升起,钻进吴雍的鼻孔里。
看着在火中翻滚的残躯,吴雍手指捏的咯吱咯吱响。
“呵呵,真有意思,小小的县城里,居然出了人魔!”
这人魔,乃是食人之人,堕落化作妖魔。
据说上古始皇帝曾经发下诅咒,食人之人,永不为人。
千百年来,无数传说都证明了此诅咒的真实性。
不过,并不是食人之人都会转变为人魔。
有魔道曾经做了个实验,强逼和哄骗别人吃香肉。结果那人吃了一年的香肉,也没转变成人魔,反而因为不知名原因死掉了。
还有的人在饥荒中被迫食人,也没变成人魔。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想要变成人魔,首先要放弃自己人族的身份,然后再食香肉,才能变成人魔。
吴雍看着那些正在喝酒吃肉的恶霸们,眼中露出一股骇人的煞气。
突然间,他撇过头,不看篝火上的残肢,吴雍怕自己按耐不住心中的暴虐,冲上去就宰了这群杂种,结果让屋子里首恶跑了。
悄咪咪的进了院子,吴雍在阴影的掩护下,摸到了屋外,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虽然屋里漆黑一片,但吴雍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有两间屋子闲的格外杂乱,不过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想来便是屋外那十几人的住所。
而最后一间屋子里,吴雍看到,睡着一个胖子。
胖子身旁,有着许多带着血丝的骷髅头。
怀中,还抱着一男子的头颅。
这男子很熟悉,赫然是今天苦苦哀求他的乞丐,贾归!
吴雍心中有一点愧疚。
若是将贾归收下,恐怕他不会死。
那胖子在一堆稻草上睡得哈喇子直流,显然是进入梦乡许久。
吴雍眼睛微咪,将心中的愧疚扔在脑后。
他看见这胖子的手臂,已经长满了细密黑色的麟甲。
“居然有一头怨境人魔,刚好给我练练手。”
人族的武道境界,分为武者,武师,先天武师。
妖魔邪祟,自然也有境界高下之分。
怨级对应武者,煞级对应武师,灾级对应先天武师。
吴雍还是皇太孙的时候,便是一名初晋先天武师的强者。
虽然,是个水货先天武师。他本是穿越者,穿越后哪里有什么战斗经验,都是拿着体内源源不绝的先天真元虐菜罢了。
看着地上的那些骷髅头,吴雍有些按耐不住了,此魔必死无疑,三清来了都没用!
如同幻影一般,吴雍脚尖点地,从窗中飘入屋内,背后魔剑出鞘,斩向人魔头颅。
却见那人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睡梦中身体一翻,用手臂那漆黑的麟甲挡住吴雍的剑锋。
“铛!”
金铁交击之声回荡在屋里。
“是谁!”
胖子圆目怒睁,显得极为骇人。
吴雍却不回答,手中的剑愈发快捷,一剑连着一剑,划在人魔身体上。
在吴雍眼里,这头人魔,只是个木桩罢了,体态笨重,身形迟缓,说实话只要不被他人魔之气慑住,随便一个武者都能杀掉此魔。
三息时间后,吴雍以剑代刀,施展完了庖丁剑法,手中魔剑闪过一丝乌光。
那人魔身上的魔气,都被它吸收了。
吴雍脚步轻踏,如谪仙一般潇洒退后,从窗中飞出。
刚刚出屋,那人魔便倒地不起,身上泛出细腻的血痕。
那些泼皮听见人魔的大吼,还以为自己老大又发疯了,居然一个人也没进屋查看,个个躺在地上,喃喃自语。
这群泼皮居然有钱买酒!
空气中飘着一股呛鼻的酒味,还有呕吐物的酸臭味,臭的吴雍连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吴雍左手掐诀,身后的剑匣中传来一阵阵无形波动,泼皮们便倒地,打起呼噜了。
眼睛中泛起微蒙蒙的白光,这是吴雍运起秘术,看向泼皮们。
幸好这是乞丐窝,怨气冲天,导致那龙气法禁的压制微乎其微,要不然,吴雍可不敢这么做。
在吴雍的眼里,这些泼皮身上血光闪烁,可以说是手上沾满了罪孽,还有几人,魂魄深处,一股细微的魔气正在盘旋。
这表明,这几人已经快化作人魔了。
“真是血债累累啊,不杀不足以平我愤!”
愤怒的吴雍,一脚踢碎了一泼皮的脑袋,朝着外面大吼:“都给我进来!”
没一会儿,众人便在提着辟邪灯笼的狗剩身后,走了进来。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吴雍一脚将篝火上的残肢,踢向了那些刚刚穿上公服的乞丐。
在篝火的照耀下,他们终于看清楚这是什么了。
赫然是一只大腿!人的!
狗剩眼中露出庆幸,前几天,要不是他跑的快,恐怕早就被吃了。
“都给我绑起来!”
吴雍怒喝道,随后用手从篝火中取出一支燃烧着的木棍,戳在了一泼皮的小腹下方。
他施展的只是惑神之术,疼痛便能破掉。
“你踏马喝额啊啊啊啊啊!”
那泼皮醒了,还未反应过来,突然感到胯下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再叫!脑袋搬家!”
吴雍拔出身旁一捕快的腰带,架在了泼皮脖子上。
泼皮忍着剧痛,将衣服塞进嘴里,紧紧咬住。
他真的是怕了,若是自己再叫,这杀星恐怕会一刀宰了他。
“你们提着狗剩的灯笼进那屋,在屋中待一刻钟便回来。”
吴雍手指着人魔那间屋子,向着众人说道。
捕快们面面相觑,脑子转的快的的已经拔出兵器,快步冲向屋子。
剩下的人便跟着他进去了。
刚刚进去,就听见数声惨叫,此起彼伏。
那个机灵的捕快,刚进去没几秒,又大叫着跑了出来,身后好似有恶鬼追杀一般。
在吴雍面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身后,两个捕快已经将中午吃的吐了出来。
“滚回去,屋子里待不住,那你们就滚回自己的棚子吧!”
吴雍冰冷的说道。
这群人,虽然遭受了恐怖的饥饿,但是依旧是散沙一盘,根本不堪大用。
刚好屋子里有骷髅头,吴雍便废物利用一下,给这些人开开眼,练练胆。
骷髅头和死尸虽然骇人,但是却比不过那无边饥饿。
这句话一出,众人便慢慢走进屋子里。
一刻钟后,吴雍身边都是满脸惊恐的捕快。
有几个人双手哆嗦着,双眼呆滞,一看就是被吓坏了。
“怎么样,数清楚了吗,有多少头颅?”
吴雍朝着这群吓坏了的捕快问问道。
大多数捕快都没想到吴雍会问这个问题!
谁闲着没事干数骷髅头啊,他们在屋子里,都是围在灯笼前,生怕这些骷髅头突然张开嘴咬向他们。
只有一人面色潮红,看着吴雍说道。
“大人,我粗略的看了看,有五十三个头颅。”
“算上那具尸体,屋中一共有五十四个头颅。”
吴雍一看这人。
嗯,想起来了,这人曾在中午时介绍过自己,叫郑钱。
打一巴掌,该给一个甜枣了。
吴雍向众人说道:“今天我去县衙,给大家领了这月的月钱!等会回去,便发给大家。”
众捕快一听这话,表示什么骷髅头,什么妖魔鬼怪,通通给爷死。
却见吴雍嘴角一歪,这钱,可不是这么好拿,他又继续说道。
“这些泼皮恶霸居然食人,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未免夜长梦多,今天晚上我们就行刑。”
“郑钱,你来第一个,砍下这人的头!”
“是是!”
郑钱颤抖着回应到。
拿起手中的刀,用力挥下,一股鲜血,便喷在了他脸上。
“下一个!”
“下一个!”
终于,只剩下了那最后一人。
这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双手饱经风霜,一脸的愁苦,在捕快即将砍下他头颅时,突然睁开了眼睛,把那捕快吓得尖叫起来。
“个丢人玩意,今天晚上月钱扣十个铜板!”
吴雍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说实话,居然有人在中了惑神术后,能自己醒来,这在吴雍眼里,觉得很罕见。
刚好这人醒了,吴雍也不打算搜魂了,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道。
“说吧,你们吃了多少人。”
那泼皮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仿佛根本不怕吴雍手中的利刃。
“大概就五十六个吧。”
看着泼皮脸上的笑容,吴雍很疑惑,便问道。
“你为何发笑,难道不知死到临头了吗?”
那泼皮闻言,脸上的笑容变的愈发疯狂起来。
他激动的挣扎起来,大声吼叫。
“我笑的是,我挨饿的时候,官爷您怎么不来救我,我第一次吃香肉的时候,官爷怎么不来杀我,官爷,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听到这话,吴雍沉默了。
这该死的世道。
站起身来,吴雍抬头望向夜空。
“说实话,我给不了你答案,你还是下去问佛祖吧。”
一刀穿胸而过,将泼皮钉在了地上。
“狗剩,叫乞丐们来,把能搬的东西都搬走,记得叫人不要住里面,这里死人太多,怨气太重!”
狗剩重重的点了点头,提着灯笼,带着两个捕快,便回去了。
吴雍带着剩下的捕快愉快的挖起坑来。
毕竟,讲究个入土为安。刚好吴雍也能嫖点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正当吴雍指挥着捕快们挖坑时,一个个火把,出现在他眼中。
似乎城北是所有的乞丐,都来到这里。
众乞丐看着吴雍,都跪倒在地。
“官爷,要是没有您,恐怕我们都得被这些人一口一口的吃掉啊!”
“官爷,我谢谢您,等有了钱,我便在家中为您供奉长生牌位。”
吴雍没有看到,此刻头顶上方已经快要消散的龙气法禁,突然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样,突然变得凝实起来,颜色也由白色,变成了鲜红之色。
这龙气法禁,其实就是百姓民心。
地窖中,两道士正在打坐,突然一口鲜血从嘴中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龙气法禁的压制力怎么突然增强了!?”
“啊!我的法力!我的尸母啊!”
老道士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