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宁心中有怒火在滋生,连带上次祖庙被当众叱喝的旧恨一并算上,没有当场言杀已经算很有气量了。
张愚却是冷笑回道:“不急不急!”
“陛下沉得住气,我也不能太过冒失。”
“虽说准备了千言万语,但有时再多漂亮的话,还不如亲眼一见。”
“这样,陛下若是真的有心,但请虞后前来,兴许能看到一场好戏,保管你不会失望。”
张愚不是莽夫,心中自有计较,而且如今目的也不是一心为了证道求死。
赵成宁闻言,双目微眯,心中生疑,这个狂妄书生怎么这般有恃无恐,而且听起来话中有话。
冥冥中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还有道玄真人转述来自玄天门掌教的预言,当下狐疑加好奇作祟。
“来人,速速请虞后过来一叙!”
赵成宁还是下令了,想看看张愚究竟想做什么。
跪伏在地的韩观槽将头颅埋地,他人看不到他的脸色,要不然能瞧见两只眼珠滴溜溜转动,将一个个念头快速筛了一遍。
不一小会,虞后雍容华贵的身影出现,早就得到消息,张愚会重新入仕,背地里有很多人在做小动作。
本来可以阻拦,但还是按下了,有个念头一直在提醒她,最好不要与这个人有太多纠葛。
但明明自己选择躲起来了,命运的大手还是将她拉向这个年轻人,让人倍感无奈,只道造化弄人。
“拜见陛下!”
“虞后免礼,来人,赐座!”
“狂人学士,虞后已到,你想如何,大可说出来,今日朕倒想好好领教领教。”
张愚先是冲虞后眨了个调皮眼神,而后信誓旦旦说道:“很简单,咱们来当众验证一下。”
“陛下和虞后之前虽然见识过,不过想必不愿相信,潜意识中也不想相信。”
“无妨,现实总是**裸又残酷的,但又不会因为我们故意视而不见,便可当之不存在。”
“请取来宝刀一口,虞后但可向我砍来!”
是兄弟就来砍我,没错,就是这个古怪要求!
在场之人顿时愣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砍他会遭天谴雷劈,之前就是这样发生的!
所以说,这个狂人笃定自己不会死!
是了,肯定是仗着这个想法,这个年轻人才这般狂妄无度。
这样想是合情合理,但不是张愚想要展现和达到的目的。
“哼!你什么意思,朕一清二楚!”
“年轻人,朕不管你修行何等妖术,但天下地上,人族兴旺。”
“朕身为天地之主,皇恩浩荡……”
张愚不想听这些废话,赶紧抬手制止,插话说道:“陛下莫急,先看完戏,再听听我说什么,也许不是你所认为的呢?”
“嗯?你……”
赵成宁顿时愕住,总觉得面前这家伙既古怪又欠揍。
“虞后,你意下如何?”
“陛下,既然张学士想要展现一下,那我们先看看再行定夺也不迟!”
夫妻俩交流一句,打算看看张愚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内侍官取来一口宝刀,虞后握在手中。
凭借她筑基境的修为,想要一刀劈死张愚,简直手到擒来,但是在场之人都相信,对方怕是死不了。
果然,当宝刀落下将要劈开张愚头颅时,天空瞬间连续炸响惊雷。
刀锋顿住,不敢再向下移动,虞后可是亲身经历过雷劈的。
“好了,你如愿再次证明自己的不凡价值,究竟想说什么?”赵成宁有些恼怒,示意张愚可以转入正题了。
“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这一刀只说明了一半意思,另外一半马上就上演。”张愚咧嘴笑道,随后指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韩相说道:“接下来,想请韩相也来砍我一下,还望二圣恩准。”
韩观槽心中咯噔一声,明明自己装作缩头乌龟一般,本意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为何这厮还要主动波及?
“准了,韩相,满足这家伙的表演欲吧!”
赵成宁发话,韩观槽只好遵旨照办。
举起宝刀砍下,心思却不在张愚身上,而是看着殿外天空,生怕一会有天雷劈下。
然而刀锋落下,却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再看眼前,张愚已然错身避过头颅要害,刀锋停在肩膀处,被一只手紧紧捏住。
除了张愚之外,三人尽皆吃惊。
雷罚呢?为何没有出现?
此时,张愚将宝刀从韩观槽手中取过,面向赵成宁说道:“现在最后一步,请陛下来砍我!”
赵成宁闻言,本能想要同意,却听到一声清秀爆喝:“放肆!陛下龙体,岂能任你摆布?”
虞后开口阻拦,凰颜盛怒。
张愚当即哈哈大笑回道:“果然,还是虞后聪慧,立马领悟个中要害!妙!妙啊!”
韩观槽看着这一幕幕,原本有些不明所以,却突然身体颤抖,回过味来。
眯眼瞪了张愚一眼,而后视线牢牢锁定虞后。
这一刻,恨不得拼尽老命,也要将虞后斩杀。
赵成宁脑海中一个个念头闪过,而后开口下令:“所有人出去,韩相请在外等候,虞后与张学士留下。”
细碎脚步声响起,上书房中一众内侍官恨不得走快两步,此刻早已一身冷汗。
韩观槽犹豫了一会,还是施礼退出。
待到房内共剩下三人,赵成宁面向张愚问道:“好了,戏演够了,现在你想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陛下快人快语,省得我再行铺垫。道理非常非常简单,人为天之子,我为天之使。”
“胡言乱语,该诛九族!”
虞后再度叱喝,娇躯连颤,余光不时瞟向赵成宁。
“哦,照你的意思,天子不得杀天使,或是二者不可自相残杀?”
赵成宁抬手示意虞后稍安勿躁,一脸平静地质问张愚。
“理是这么个理,就看陛下信与不信!”
“那如此说来,若是朕出手,也该有雷罚出现?”
“不知,没试过,要不现在陛下来砍我?”
两人瞪着彼此,一时没有下文。
虞后却犹如汪洋中一叶扁舟,面对狂风暴雨,随时都有倾覆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