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到这里,就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事了,要改革要创新,就要所有的大臣都参与,各抒己见。
皇上本来没想这么快上朝,他的身体暂时还吃不消,还要再休养几天。
只是,李沫提出的问题太过复杂,给他10个脑袋都想不出结果,又不想半途而废,干脆把正在内阁的大臣们都叫过来。
这是皇上脱离危险之后,第一次叫他们过来,简直是受宠若惊。
“皇上,微臣有罪。”人还没到,哭声就已经传过来。
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一众老头冲了进来,动作快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个小伙子。
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皇上,立马跪下,那哭势简直堪比孟姜女哭长城:“皇上,你终于康复了。”
“皇上,晋国不能没有你啊。”
“皇上…”
李沫看着皇埔轩:“怎么回事?”
皇埔轩无奈地摊手:“习惯就好。”
李沫第一次见识到这些老家伙们的哭功,简直是要人命。
皇上看着下面犹如死了亲爹一般的大臣们,十分不耐烦,脸黑得滴出墨汁。
皇埔轩冷冷的说了一句:“哭丧呢?父皇还没死。”
话落,哭声停,场面瞬间安静如鸡,气氛有点尴尬。
李沫悄悄地对皇埔轩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牛。
大臣们之才发现皇埔轩也在场,赶紧行礼。
对于李沫,只是好奇这个人是谁,但是没有人关心她为何在这里。
皇上揉了揉眉心,把李沫提出的那些问题说了就来,让大家一起商讨如何执行。
“皇上,这怎么行!现在社会安定,全是因为百姓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他们的土地上干活。要是放开路引,减少税收,整个晋国岂不是乱套了?”
“是啊,如此一来,就没人能控制住那些百姓了。他们东走西窜,全国都是流民。到时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乱子呢。这路引不能放开啊。”
“杂交水稻是什么?无稽之谈。”
“是谁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法子,应该诛他九族。”
“提出这些意见的人,想出头想疯了。”
“皇上千万不要相信小人之言。”
“减少税收,国库靠什么支撑,这不是给外敌入侵一个机会吗?”
皇上的话头一出,大臣们想都没想,直接反对起来。
他们是忠心于皇上,却不代表皇上提出的任何事情都同意,因为这当中又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大臣的后面,是成千上万的世家子弟、门客、谋士等等。
说白了,就是动了他们的根基,绝不妥协,打死也不能妥协!
这些问题,刚刚李沫提出来的时候,皇上就是希望这些国家栋梁好好讨论一番,研究个章程出来。
如今一提出来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连个讨论的机会都没有,他甚是恼怒,拍了拍桌子,怒道:“安静!”
皇上沉着脸道:“朕提出这些问题,不是让你们同意还是反对,而是让你们好好想想,有什么方法既可放开路引,又不会出现你们刚才所说的情况,研究杂交水稻要派什么人去执行,百姓们才不会忍受饥饿,摆脱贫困…”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定了定神,这才重新讨论起可行性来。
皇上他虽是皇帝,但推行什么政策,并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必须到朝堂上商议,并获得绝部分大臣的支持。
这些老人家可谓是文臣的典范,都说文臣一张嘴,武官跑断腿,一件事能商讨几天。
李沫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能扯了,慢慢地,话题就扯远了,没有一句是落到实处,就差一壶茶一把椅子,不然以为这是茶话会!
看着面红耳赤的朝中重臣,李沫咋舌,这些老头的战斗力可真强,这里堪比菜市场,菜市场大娘都要让位。
皇埔轩看着乱糟糟的众人,一脸戾气,拉起李沫的手就往外走。
皇上现在正在应付众大臣,没心理会他们,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早上入宫,晚上才得以岀宫,想不到一呆就是一天的时间,真心的累。
夜风吹来,卷起李沫的满头青丝,雪白的长袍显得是那般的飘逸灵秀,像是雪白的飞鸟将欲飞走一样。
皇埔轩像看着绝世珍宝一样的看着李沫,声音沙哑说道:“沫儿,你真好看。”
上前拉着李沫的手,他只觉得李沫的手触感这样好,细腻柔软得让他心里也柔软得一糟糊涂,他完全舍不得放开。
这里可是皇宫,人多着呢,一不小心就被别人看到。
李沫看了一下周围,下意识想要把皇埔轩推开,抽出她的手
可皇埔轩的手宽大有力,因为练武的缘故,他掌心里还有一层薄薄的茧,显得有些粗砺。
被这样的大手握在掌心里,有种安心的感觉,让她一时间竟然舍不得抽回自己的手。
她抬起眼眸,看向皇埔轩,却正正地撞入他满是情谊的目光里。
“沫儿,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一生定不负你,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女人,轩王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皇埔轩的语气很轻,却一字一句地充满了坚定。
这已经不是皇埔轩第一次说情话,或许以前无动于衷,但是此刻听着这犹如誓言的话语,李沫再坚强的心都要裂开。
月色凄迷,淡云如雾,女子淡笑,面容温柔,轻启唇角,缓缓说道:“我平时不好看吗?”
“好看,你什么时候都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瞧瞧,情话说多了,简直是信手拈来。
“轩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正当李沫和皇埔轩即将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疾步走了过来。
“何事?”皇埔轩一脸的不悦,他这个母后每次见到他,无非就是问他相中了哪一个女子,什么时候可以成亲。
要么就是非要他从众多大臣的女儿中挑选一位,如果不答应,直接哭诉说他不孝顺,反正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
“奴婢不知。”宫女低着头如实回答。
皇埔轩看着旁边的李沫,又看着一旁的宫女,说道:“不去。”
宫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轩王殿下,求您了。”
皇后娘娘的命令,如果轩王不来,那这位宫女就要被责罚。
如果是往常,皇埔轩不会在乎这些宫女的死活。
但是旁边有个李沫,于心不忍,对他说:“去吧,说不定皇后娘娘有急事找你。”
皇埔轩沉默一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傻子才会和你去,你去见你老娘,关我屁事,你不记得前段时间给皇上解毒的时候,她那阴森森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活剐。
皇埔轩不放心李沫一个人出宫,把四大侍卫全都叫了过来,目送李沫出宫之后才返回。
一地的银色月光倾泻而下,地上宛如扑上一层银子一般。
皇埔轩疾步的往坤宁走去,抬头看了那高高挂在遥远的天幕上的弯月:“母后,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落下这么一句,挺拔的身躯便走了过去。
后宫很热闹,皇上的妃子多不胜数,每天都等着皇上来翻牌,不时有宫女太监穿梭在后院里。
宫灯点点,穿过那弯弯曲曲的游廊,耳边掠过清凉的风,鼻间弥漫的是浅淡的花香。
坤宁宫里一片盎然生机,斑驳的树影微微摇曳着,给这夜晚增添了几分静谧。
然而,当穿过游廊的一处拐角的时候,风中突然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丝竹声。
“是谁在此弹奏?”
皇埔轩突然收住了脚步,墨眉顿时皱了起来,这是母后的坤宁宫,皇上还在乾清宫,母后不可能为了取悦皇上而弹琴,皇埔轩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这琴声很是古怪。
宫女心里一惊,背后不禁沁出些许的冷汗:“轩王殿下,奴婢不知,要不奴婢先去看看。”
她是知道的,但是不敢说出真相,怕皇埔轩杀了她。
“不必,不用理会。”
皇埔轩眸光一寒,便负着手,继续往前走了去。
迎面走来一位宫女,看到皇埔轩,恭敬地说道:“轩王殿下,皇后娘娘在花园的亭子里等您。”
皇埔轩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脸沉着地跟随宫女去了花园。
待走近,丝竹声更为清晰,抬头看去,竟然发现临水的亭子下正有人月下翩翩起舞。
一身洁白似雪的广袖长裙,貌美如花,盈盈细腰不足一握,身姿缥缈如纱,舞步翩跹,流连于月下,竟似那天际飘来的仙子一般。
连宫女们看了也不禁为之惊叹。
一舞完毕,那女子才翩然停下,旁边的一个宫女立刻上前,给她披上雪白的披肩。
皇后娘娘一脸慈祥的看着她:“雪儿,跳的真好。”
“谢皇后娘娘。”女子福了福身,谦虚地说到。
“轩王驾到!”
亭子中人似乎才看到皇埔轩的到来。
“轩王殿下!奴婢见过轩王殿下。”
除了皇后和跳舞的女子,所有人一见到皇埔轩,连忙跪了下去。
跳舞的女子微微鞠身行礼:“镇国侯府欧阳靖雪见过轩王殿下!”
抬起头,她便看到那一道清冷而遥不可及的身影,心蹦蹦地乱跳起了。
欧阳靖雪几步便来到了皇埔轩的身旁,盈盈水眸里隐藏着太多的情绪。
那双深不可的眼眸所以也没有看向她,却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几乎会不经意间便沉溺了进去。
皇埔轩没有看向她,漆黑的眸光淡然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没有说话。
“轩儿来了,快坐下。”皇后娘娘假装没有看到皇埔轩的怒火,热情地招呼皇埔轩入坐。
皇后娘娘站起身,拉着欧阳靖雪的手:“雪儿,来来来,你也坐下。”
看到皇埔轩不高兴,皇后娘娘解释道:“雪儿可是个妙人,幸亏她进宫来陪母后,不然母后的日子多无聊。”
欧阳靖雪站起来又福了福身,才道:“小女今日进宫陪皇后娘娘闲聊,不想天色已晚,皇后娘娘留小女在宫中用膳,本来正准备出宫,小女见今夜夜色不错,即兴舞一曲,若是扰了轩王殿下,还望见谅。”
欧阳靖雪的语气不卑不亢,举止落落大方。
皇后娘娘笑盈盈地说:“轩儿,雪儿可是晋国有名的才女,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欧阳靖雪抬起那温润的水眸,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情谊:“小女只是略懂,不值得皇后娘娘如此夸赞。”
话是说给皇后娘娘听,眼神却是看着皇埔轩。
皇埔轩蓦然抬起头,冷锐的黑眸紧紧的盯着皇后娘娘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说道:“母后,没事你就早点安寝,如果无聊了就找点活干,不要让宫女和太监们那么辛苦。”
皇埔轩这话一落,皇后娘娘一楞,怎么会有这么呆傻的人,简直是让人无话可说。
欧阳靖雪当下便是一怔,心底一阵难受,看着眼前这个冷情的男子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的除了冷淡之外的情绪,欧阳靖雪心底一片悲凉!
玉手微微轻颤了起来,柳眉微微一蹙,盈盈水眸里禁不住浮起了些许黯然。
欧阳靖雪那略显朦胧的美眸之中已经微微浮起了些许的水雾,眼底充斥着的,正是那极力掩饰下去的期盼与伤感。
皇埔轩继续说道:“皇宫即将落锁,无关之人请速速离去,不要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凉薄的语气停在欧阳靖雪耳中竟宛如一根根冰针扎进耳中一般,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
听到这话,欧阳靖雪那玉手突然轻轻一颤,手中的茶杯落了下去,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茶杯便是寿终正寝了。
她连忙起身,弯下腰去,想清理地上那破碎的碎片,然而只听到“啊!”的一声。
循声望去,只见她那纤纤玉指上已经沾染着些许的血迹,鲜红的血液正沿着她那指肚慢慢的滴落了下来,而她却是显得很是慌乱了起来。
皇后娘娘急得大声呼叫:“快来人。”
想上前拉住欧阳靖雪,又不敢太大力。
“啪!”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欧阳靖雪洁白的手背上,一种灼烧般的疼痛立马传了过来。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就不动了,越来越多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噼噼啪啪”的就落在手背上。
很快,她的手背顿时都湿了,站在亭子外的宫女们都能听到她那压抑的哽咽声。
早知道这男人绝对是冷血无情的,早在之前,她就知道了,若不是抑制不住自己这颗心,她又怎么可能放下这般的自尊卑微的去乞求呢?
欧阳靖雪吸了吸鼻子,抬起那朦胧的泪眼,凄楚的望着皇埔轩。
皇埔轩眯着眼,深不可测的眼神望着欧阳靖雪一眼,突然转身,挺拔的身影便往宫外里走了去。
“轩儿!”
皇后娘娘一时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大声喊道!
皇后娘娘怒吼:“你敢走试试,本宫就吊死在这里。”
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后娘娘为了皇埔轩就范,啥招都用上。
皇埔轩停了下来,俊脸上很是平静,深眸沉寂如深夜的海洋,一身的王者霸气,然而却是染着那么几分冷淡的气息。
欧阳靖雪带着期盼抬起了头,满怀希望地看着皇埔轩。
皇埔轩眼神一冷,欧阳靖雪甚至可看到他眼底那凝固的寒冰,看得让她禁不住微微一颤。
这般压迫力的眼神,她倒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她从来都不曾感觉到像这般的有压迫力!
皇埔轩看着还没有离开的欧阳靖雪,冷冷的说道:“滚!”
欧阳靖雪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也不管手上的伤,也不在乎她才女的形象,狼狈的跑出了坤宁宫。
看着欧阳靖雪落荒而逃的身影,皇后娘娘禁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轩儿,你太过分了!雪儿的手还受着伤,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皇埔轩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你到底相中了什么样的女子?”
“儿臣的事,母后不必担心。”皇埔轩不咸不淡的回答。
每次都是这样。
皇后娘娘气得一拍桌子:“轩王府的后院如今空着,朝中的官员已经有好几个到母后这里来反映,让你赶紧选秀呢!母后现在也想抱孙子,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母后的心愿?”
这话一出,皇埔轩那俊美如神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道冷冽,眼底也浮出些许不屑的冷光:“都期盼着把他们的女儿往轩王府里送吗?”
“轩儿,他们也是为我皇家的开枝散叶着想,你也莫要责备于他们。
轩王府现在没有一个女主人,你若早日选秀,选几个妃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早些诞下子嗣,也是我晋国之福,如今正是大乱之际……”
“跟儿臣有什么关系?”皇埔轩冷笑了一声,一脸云淡风轻的开口道。
“皇埔轩!你这是什么话?要气死母后吗?”皇后娘娘一听到皇埔轩这话,自然有些不好受,瞥了皇埔轩一眼,脸上微染着一些不满。
“本宫提醒你,少跟那个李沫来往。”
“儿臣就是喜欢她,此生非她不娶。”皇埔轩沉声说道,讲到这里,突然就没有说下去。
“你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你这是断袖,天理不容。”皇后娘娘怒斥。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儿臣就是喜欢她,轩王府的主人就是她。”皇埔轩坚定的说。
“你,想成为晋国的笑话吗?本宫不允许!”
皇埔轩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下子,便忽然起身离去。
皇后娘娘气得又砸了几个瓷器:“来人,把那个李沫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