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吊丧的马匹和黑色的马车一辆又一辆的驶了进来，站在墓地前参加这场葬礼的卡洛斯同样是一身黑色的衣服。
突然于达契亚现世的魔剑，在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里造成了难以计数的杀孽，这次事件中，像卡洛斯之前看见的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反而是极少数，大部分参与者都直接惨死于魔剑刃下。
单音织体的圣咏响起，教士在为亡者祈祷，希望消减死者的罪恶。
葬礼的仪式并不复杂，入殓、告别、礼拜、安葬，总过程不过两个小时。
入殓的过程已经提前做好，说起来有些残酷，在这次大型的葬礼中，几乎没有死者的身体是完整的。
随着参与葬礼的人群逐渐散去，准备离开的卡洛斯被一个棕色头发，体格健壮，留着长胡须的脸颊显得邋遢的男人叫住。
“喂，那个，抓住了魔剑的灵感枯竭者？”
“……嗯。”
“跟我来。”
男人穿着没见过的晨曦教会服装，卡洛斯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这片墓地就在教会的后山，跟着他，两人很快回到了教会。
——异端审判所。
“马诺洛·哈根。你可以叫我教官或者队长。说实话，我是完全不认为连灵能者都不是的普通人可以加入这里。”名叫马诺洛的长胡须男人转过头，神色冷漠的说道，“不过这是上头的命令，进来吧。”
……
异端审判所。
作为达契亚乃至整个伊特鲁里亚最大的教会，晨曦教会的异端审判所可谓是凶名赫赫。
在晨曦教会的教义中，所有的灵能失控者、以灵能犯下恶行者、对人类社会产生危害的灵能生物与灵能物品……皆被视为异端。
因为灵能过于方便，以及其源自精神和灵魂的特性，灵能者的失控率也是高得出奇，异端审判所每年收容或是处死的异端中，有超过一半是身为人类的灵能者。
在灵能者圈子，被晨曦教会的异端审判所盯上，几乎等同于被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跟着马诺洛一路向内，除了进门时向他点头致意的前台小姐外，在这条通往地下的道路上，卡洛斯只看见了寥寥数人。
向下的通道中，两边的油灯没有点燃，两人很快走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尽管换了一具新的身体，卡洛斯依旧无法体会到恐惧的情感。
也不知马诺洛是通过什么视物，他在黑暗中推开了一扇铁门，黯淡的光亮从中透出。
“这里是异端审判所的储物室，旁边就是圣坛，我们大部分的神秘材料都在这里，各类小型仪式也基本都在这里举行。你这次立下的功劳明明足够你选择最好的启灵仪式……可惜。”
马诺洛不知是怜悯还是遗憾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但教会总归是要奖励你的，你是第一个完成这种级别的任务的无灵能者，因为你无法启灵，上面决定让你进行灵塑仪式。”
他顿了顿。
“——这也是允许你作为无灵能者破格加入异端审判所的前提条件。”
走进异端审判所的圣坛，里面不是卡洛斯想象中的祭坛模样，而是更像一个老旧的生物化学实验室，长长的柜子里摆放着千奇百怪的生物和植物材料，还有内容物色泽混杂，质地各不相同的大量试管、烧杯等容器。
在圣坛的中间，有一个一人半大小的长方形石台。
“灵塑仪式？”
作为普通人，卡洛斯对灵能相关的专业术语并没有太多了解。
“灵能具备改变**的性质，使用灵能的兽类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光凭**的力量撕裂大地，制造海啸。它们的某些器官在没有额外灵能的作用下，也能发挥出超自然的效果。”
“而灵塑仪式，就是通过炼金的方式处理这些器官，以魔药、手术以及仪式的形式，让受仪者的器官获得相应的超凡力量。呵……毕竟只有灵能才能对抗灵能。”
“听起来很棒。”
“哼。”马诺洛嗤笑一声，“灵能者本来就都是些随时可能失控的倒霉蛋，灵塑仪式是把这些倒霉蛋在失控的道路上再用力推了一把。”
他转过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望向卡洛斯。
“而那些不具备灵能的普通人，如果进行了灵塑仪式，往往会被外来的灵化器官所侵蚀，要么侥幸因此获得灵能，要么成为无数灵能失控者中的一份。顺带一提，后者的数量要比前者多得多。”
看着卡洛斯面无表情的脸，马诺洛啧了一声，露出了索然无味的表情。
“当然，像你这种灵感枯竭者则是少有的例外，你大概率无法因此启灵，成为不了灵能者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失控的说法。”
马诺洛回头，在柜子后的暗门里打开了一个上锁的金属盒子，淡淡的说道。
“大概率？”
“哈哈。”马诺洛笑了一声，“别太担心，连具备神祇力量的魔剑都没法影响你，你知道我们都是怎么称呼你么？”
“——人型灵封石，灵感比地上的石头还要枯竭的怪胎。”
他从盒子中掏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玻璃容器，一颗普通人眼球两倍大小的，宛如蛇眼的球体被浸泡在淡蓝色的溶液中。
“【格赖埃之眼】，灰女巫死后唯一留下的玩意，据说有看见未来的能力，仪式成功的话，最起码也能让你这个瞎子看见灵能吧。”
马洛诺随意的将容器拿起，在卡洛斯眼前晃了晃。
“整个晨曦教会的唯三的特级灵化器官之一，在这存了很多年了，完全配得上你这次的功劳。”
“其实是根本找不到人用吧。”
卡洛斯吐槽道。
马洛诺耸了耸肩。
“没错，只有特级灵能者才能适应特级灵化器官，但没有几个特级会想在这方面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尤其是眼睛这种靠近大脑的位置。”
一边说着，他一边继续往前，不断在身旁的柜子和箱子中取出材料。
“说起来，握住那把剑是什么感受？”马洛诺好奇的问道，“很多年没见过超越特级的灵能物品了，你恐怕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握住过它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