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使莫慌,末将给您带医者来了!”
赵佗跳下战马,快步跑到蹲在地上那人面前,想要第一个献上殷勤:“赵昊那小子简直无法无天,连陛下的使者都敢下药,末将一定替您讨回公道!”
“你帮别人讨回公道,那老夫找谁讨回公道?”
“啊?你是.”
赵佗听到这个声音,瞳孔猛地一缩,想要原地往后跳。
然而,还没等他双腿发力,一张熟悉的脸庞,陡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紧接着伸出一张大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满脸戏谑道:“又见面了,赵佗将军!”
“老将军!你!怎么会!”
这张熟悉的脸庞,简直犹如梦魇一般烙印在他记忆力。
那嘴角噙着的一丝戏谑笑容,几乎让他恐惧到心脏停止跳动。
“任嚣——!”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赵佗就清醒过来,嘶声呐喊。
这时,走在后面的任嚣,听到赵佗的呐喊,脚步一滞,抬头看去,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招呼身后的护卫:“快!快救赵佗将军!”
“老夫王翦!我看谁敢放肆!”
众护卫听到王翦的声音,直接亚麻呆住了,不敢再上前救赵佗。
然而,赵佗和任嚣依旧不死心,一个拼命的挣扎,一个奋力的呐喊:“他是假的,他不是老将军,老将军已经死了,快救赵佗将军!”
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王翦,任嚣都不能承认,因为王翦在军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他们俩,即使他们的亲兵,曾经也是王翦的部下。
所以他极力否认的效果还是有的,不少亲兵听到他的话,果断朝王翦冲去。
“呵呵呵”
王翦一阵干嗬的笑声,陡然响起,随即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赵佗的脑袋。
“啊——!”
赵佗被砸得血流满面,吼声响彻天际,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暗红侵染。
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下一刻,他的理智便被全部淹没。
那个令他感到恐惧的老将军王翦,居然还活着。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查看了他的尸体,确认是他无疑,并一把火烧了他的尸体,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他蒙在鼓里?
他是为了让自己露出马脚,才诈死的?
不,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他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嘭!”
还没等赵佗反应过来,王翦手中的石头再次落下。
“啊——”
赵佗再次惨叫。
却听王翦冷冷说道:“这一石头是为了周阜将军,以及冤死的那些关中子弟!”
“嘭!”
“啊——”
“这一石头是为了陛下的信任!”
“嘭!”
“啊——”
“这一石头是老夫瞎了眼,居然看中了你这个败类!”
“啊啊啊啊——”
此刻的王翦,老当益壮,宛如疯魔一般,硬生生的将赵佗的手臂砸断。
赵佗的惨叫声,从一开始的高亢凄惨,到最后的渐渐低沉。
王翦扶着旁边的树干,累得气喘吁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枉老夫如此信任你们,你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权力,竟然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下手,简直畜生不如!”
“任任嚣快.快救我.”
赵佗现在已经瘫软在地上,面无人色,眼神哀求的看着不远处的任嚣。
任嚣则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翦,心说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将军吗?
他不是中毒了吗,就算是诈死,也不该如此神勇啊?
他到底吃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先离开这里!
即使王翦死而复生,手中的兵力也有限,自己这八百骑若想一心突围,他绝对拦不住。
反应过来的任嚣,当即立断,直接下令:“快!快放箭杀了王成和夏无且!”
“嗖嗖嗖”
一阵箭雨齐齐朝王成和夏无且射去。
就在这时,守在王成和夏无且身旁的赵佗护卫,瞬间被王翦带来的人杀死,一堵伞墙,刹那挡住了箭雨。
然而,正当王翦带来的人,保护王成和夏无且的时候,任嚣翻身上马,一个猴子捞月,瞬间从王翦身边,抢走了气息奄奄的赵佗,直奔小树林外。
原来这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
“老将军!”
眼见赵佗被任嚣抢走,刚刚脱险的王成,连忙想要提醒王翦快追。
可王翦却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追了,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先让他们再蹦跶几天”
“嗯?”
王成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夏无且。
只见夏无且满脸寒霜,怒喝出声:“老匹夫,老夫为了你,差点死在了逆贼手里,这笔账怎么算?!”
“呃”
王翦嘴角一抽,不由干笑回应:“老太医中气十足,想来没什么大碍,走,咱们回去再说!”
与此同时,临城尘,将军幕府。
始皇帝坐在幕府大堂,一脸寒霜的看着下方,冷冷道:“朕现在需要一个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屠睢将军护送老将军不利,为了挽回颜面,不顾赵佗将军和任郡尉的命令,独自带军奔赴越城岭,结果遭遇越军偷袭,全军覆没;
若非赵佗将军和任郡尉及时赶到,还不知道形势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名郡丞模样的官吏,连忙朝嬴政禀报。
言辞之间,隐隐有将责任全部怪在屠睢身上的意思。
其余南海官吏闻言,也纷纷站出来附和道:
“陛下明断,若不是赵佗,任嚣二位将军,奋力死战,击退越人联军,击杀西瓯国邹安,恐怕南海之地会瞬间大乱,威胁陛下安全!”
“陛下,据我所知,此次屠睢接连遇袭,实乃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不错,老将军之死,也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哼!”
听到众南海官吏,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放厥词,嬴政不由冷哼一声,喝道:“够了!”
“陛下息怒.”
众南海官吏见嬴政发火,当即安静下来,朝嬴政告罪。
嬴政扫视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他们,随即将目光落在赵高身上:“那小子到了吗?”
“回陛下,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公子昊了,相信他很快就来!”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嬴政一拍桌案,怒不可遏:
“伐越之战都还没开打,咱们自己先乱了,这让那些蛮夷知道,该如何嘲笑朕,嘲笑朕的帝国!?”
“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什么?!”
嬴政冷笑:“你们口口声声说有阴谋,朕问你们,证据呢,朕要看你们手中的证据,不是听你们在这信口雌黄!”
“陛下,此事从赵佗将军和任郡尉口中传出,想必他们不会欺瞒陛下,肯定有证据在他们手中!”
“是啊陛下,赵佗将军和任郡尉手中有证据!”
“那就传赵佗和任嚣来临城尘觐见!”
嬴政大袖一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道通禀报声:“陛下,公子昊在门外求见!”
“让他进来!”
“诺!”
很快,赵昊就笑呵呵的来到幕府大堂,朝众人拱手行礼:“诸位将军,诸位上官,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呃”
众人嘴角一抽,不知该如何回应赵昊,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虚伪的笑了笑。
作为除赵昊,任嚣,赵佗之外的南海第四号人物,南海郡郡丞,再次站了出来,冷声道:“公子当真好洒脱,都这种时候了,还嬉皮笑脸,汝难道不知屠睢将军被越人偷袭,全军覆没的事?
若不是你建议老将军去寿郢养病,老将军也不会惨死在越人手中,若不是赵佗,任嚣两位将军力挽狂澜,南海不知要乱到什么程度!”
“哦?”
赵昊眉毛一挑,双手拢袖,笑眯眯的点头:“看来真是我的错呢.”
“哼,你终于承认了是吗?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阴谋!”
“我承认?我承认什么,承认是你爹啊!”
“你!”
你特么当着陛下的面,敢说是我爹,那我岂不是成了陛下的孙子?
咦,好像还可以哈!
不是,这小子也太放肆了,这不是侮辱人吗?!
眼见这名郡丞气得脑溢血都快出来了,他手底下的一众南海官吏,顿时跳了出来,开始为他撑场子。
领头之人是一名郡御史,素以敢于直言闻名,他当即回怼赵昊:“公子休要胡搅蛮缠,如今整个南海,谁不知道老将军是因为回寿郢养病而死的?
屠睢将军是怎么败的?你难道不知道?
老将军的行程那么保密,居然被越人提前知道了,屠睢将军偷袭越人老巢,本是临时起意,同样被越人知道了,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话音落下,众南海官吏瞬间反应过来,怒视赵昊:“公子,我们需要一个解释,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看着众人群起而攻之的场面,赵昊下意识抬头,望向一言不发的嬴政,淡淡道:“父皇觉得如何?”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也需要一个解释。”
嬴政平静而又威严地说道。
赵昊皱了皱眉,随即点头道:“我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解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呵,我看你就是在拖延时间,预谋更大的祸事!”
那名郡御史听到赵昊的话,当即嗤之以鼻。
一众南海官吏,也在这时,再次跳出来附和:“没错,下官建议将公子昊收押,等候赵佗将军和任郡尉归来!”
“不行!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应撤销公子昊南海监军之职,让赵佗将军和任郡尉全权负责南海军政!”
“.”
眼看众人群情激愤的模样,赵昊一时间有些惋惜。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一些奸臣喜欢拉帮结派,搞党争了。
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若自己也有这么一帮势力,一群马仔,还会被人弹劾吗?
早就追着赵佗,任嚣这两个狗逼,骑脸输出了。
果然,南海不光赵佗,任嚣这两个毒瘤,大部分南海官吏都被他们收买了。
若非如此,历史上的赵佗,任嚣割据南海,怎么会那么轻松?
要知道,南海才刚刚平定不久,中原就突遭大乱。
他们若非早就开始笼络人心,哪有那么轻松就割据称王了?
看来,南海要清洗的并非赵佗,任嚣这二人,整个南海,都要大清洗一遍.
就在赵昊沉吟发呆的时候,南海官吏心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怎么回事?
一向能言善辩的公子昊,居然被咱们逼得哑口无言?
不是说他在咸阳很厉害吗?连满朝诸公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到了南海,这么不堪一击?
赵高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笑容,他看着下方那些站出来的南海官吏,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要想搬倒赵昊,还是得靠这些武官,咸阳那些大臣根本靠不住。
尽管这些武官的爵位不如朝中那些大臣,但身处蛮夷之地,自有一股冲劲儿和拼劲儿,不会因为始皇帝的威压,就畏首畏尾,敢怒不敢言。
即便赵昊,也会被他们满腔正义的言辞所压制。
不只是赵高,就连认可赵昊的唐睢,沐霖,司马艁等人,都不由纷纷侧目。
看着南海官吏对赵昊群起而攻之,赵昊却两眼无神的站在那里,无从应对,他们都惊呆了。
嬴政微微蹙眉,有点烦躁。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被这群南海官吏给逼得哑口无言,不像他啊!
难道那些事真是他的阴谋?
一时间,连嬴政都有些怀疑了。
赵昊在他眼中,终究是一个孩子。
孩子犯点错,倒也没什么。
反正他那么聪明,肯定会知错就改。
然而,就在嬴政决定包庇赵昊的下一刻,赵昊突然从沉吟中回过神来,厉声大喝:“来人!将这些叛贼同党,都给本公子抓起来!”
“什么?!”
正在慷慨激昂,勇于直谏的南海众官吏,面色突然凝滞下来,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冷汗瞬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大批黑甲从门外鱼贯而入,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不到片刻,整个大堂里的南海官吏,就被赵昊一网打尽。
“陛下!我们冤枉啊!”
“公子昊造反了!陛下”
“???”
嬴政懵逼,心说你小子这么勇的吗?公然造老子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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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