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学良沒想到,就在他离开西安后,西北军驻扎在三原的一个师发生了叛乱,他连夜赶去了前敌收拾残局,到现在还沒有眉目,次日凌晨三点钟,这个消息被送到了吴孝良的办公桌上。
在此之前他知道陕西的局势乱,却沒料到乱成这个德行,那么大举西迁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如果继续这种乱局,肯定不能顺利进行下去,怎么办,唯一的办法是将陕西的几大股势力都整合在一起,或者快刀斩乱麻将各个势力一一消灭掉,很明显后者是不可行的,那么摆在吴孝良面前的只有前者。
吴孝良决定和张学良进行一次深谈,他们两个人从好友到仇敌,又到冰释前嫌,这期间经历了信任、怀疑与反目,最后又不可避免的走到了一起,不论他们两个的私人感情,至少东北军和山东军在目前有着一致的当前利益。
吴孝良一夜未眠,张学良也与之同样难以入睡,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实在太难以接受。
“汉卿,对于这两次爆炸与刺杀,你有什么看法。”
张学良沉默了一阵,良久才回答道:“我认为这很可能是日本人干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咱们内部窝里斗,至于能否炸死你我倒在其次了,也可能他们故意沒有炸死你我兄弟呢。”
这种情况吴孝良也不是沒有想过,不过他之前的心思都被聚焦在陕西的复杂局势上,经过张学良的这一席话提醒,他也大有拨云见日之感,绕來绕去最终又回到了起点,还是要与日本人做斗,将他们在中国黄河以南的特务与情报人员彻底的铲除。
“山东、河南、陕西都有日本人的特务,是该到时候想办法将这些魑魅魍魉铲除的时候了。”
张学良忧心忡忡,“日本间谍大多都有正经的职业作为掩护,凡是在国内的日本商人企业,哪一个背后沒有日本军部的影子,除非维中兄下定决心将日本人在华的企业商行全部关张,如此一來唯恐引起国际争端啊。”
“还国际争端,争端个屁,日本人连咱们中国的东北华北都能强抢去,怎么不见有人站出來说道说道主持公道,咱们关他几家工厂商行就要闹国际争端,真真是滑天下之稽。”
听到这一番话,张学良像是头一次认识吴孝良似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认识吴孝良这么多年可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动怒。
“维中兄冲动了,世界本來就这么不公平,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只可惜咱们的拳头太小了。”拳头大小的说法让张学良一阵黯然神伤,他的拳头就是太小了,不论是与外国人和中国人打,都有比他拳头大的。
岂料吴孝良冷笑道:“到了眼前这般境地汉卿这么瞻前顾后吗,日本人之所以无所忌惮就是吃定了你怕他,不敢拿他怎么样,如今既然早就撕破了脸,还何必保护他在华的利益,天一亮我就立即发布政令,山东、河南、陕西所有日资一律收归国有,干预抗拒者一律就地法办。”
张学良倒吸一口冷气,惊道:“维中兄这是动真格的,真这样可就一点退路都沒有了。”
“如果不把日本人在华的情报网瘫痪,咱们不等于绑着自己的手脚和日本人打仗吗,必须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才是最佳的选择。”
吴孝良注视着眼前的张学良,这个才刚刚三十岁的汉子到底是被多年的挫折折磨的失了当年的锐气,难怪做任何事都瞻前顾后,以至于失去了本应有的正确判断。
看着张学良满是担忧与不以为然的模样,吴孝良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汉卿,你什么时候看过为兄沒有把握就轻易下决定的,又有哪一个决定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张学良仍旧默然不语,吴孝良这一点说的不错,几乎从他认识这个几乎成为自己妹夫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开始,这个人几乎每次似乎都先知先觉,不说别的,就说日本人要刺杀乃父的意图,也是吴孝良率先发现的,只是沒有引起他和父亲的足够重视,这才导致了今日这般凄惨的境地。
或许他早就该听吴孝良的,想及此处,张学良终于下定决心。
“就按维中兄说的办,从天亮开始,东北军将权利配合行动,将辖区内所有日资全部收归国有。”
吴孝良却摆手道:“这个收归国有还是有个说法的,与其说是国有,不如说是归于集体所有。”
张学良眼前一亮,他知道吴孝良一向主意多,直觉告诉他这个集体所有肯定会于他和东北军有益。
“目前三省的不但有山东军,还有你的东北军,杨虎城的西北军,收归集体所有的办法就是,各军辖区内沒收的日资作为股份,咱们三家成立一个集团,以后各项收益将按照股份比例分红。”
张学良一时难以接受,他沒弄明白这哪是什么集体,明明是三家瓜分了三省之内的所有日资,这还真是对东北军有益的一件事,但是他也心知肚明,换个角度看,这是吴孝良将本应属于他的那份利益,让出來分给了他们,倒是大方的很,张学良自问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他明白这是吴孝良已经下了决心要将东北军和西北军都绑在山东军这个战车上。
事到如今由不得张学良拒绝,而且他也沒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吴孝良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对各方都有利的,如此一來东北军有了产业,也终于脱离了那种水上浮萍的命运,虽然如此做的代价可能是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一些自主性,但这个世界哪里有不付出代价就得到的好处呢,更何况这个代价的利远远大于弊。
在吴孝良的支持下,董海滨麾下十七师一部于天亮后开赴三原,帮助杨虎城平叛,仅仅一天的功夫就将这次刚刚毛尖着火的叛乱扑灭,但是,杨虎城却并不领吴孝良的情,反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