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良被张作霖安排在奉天警备司令部后。一连三天再沒露面。吴孝良觉得奇怪。一打听却是在应付天平河炸车案。看來这位张大帅已经被突发的炸车案弄的焦头烂额。
李振清來找吴孝良。忧心忡忡。自到奉天以后局势拨云诡异。且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十分不好。他总觉此事有一张无形的手在操纵:“维中。我觉得奉天非久留之地。他们一次不成。肯定还会策划第二次。”
吴孝良笑了。宽慰道:“大哥。他们还敢炸了警备司令部不成。你多虑了。咱们只要老实的待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出问題的。对了。修干啥呢。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沒见。”
“他和这里的服务小姐打的火热。哪有时间露面。”李振清一脸古怪的笑容。然后又拉回正題:“他们当然不敢炸警备司令部。但是你会乖乖的待在这里吗。并且你能保证这里的人就沒被他们收买吗。”
李振清这可问着了。吴孝良反复思量了整件事。在原委上一头雾水。这伙人究竟是要炸孟恩远。还是要炸自己。他心里一直打鼓。并且现在最重要的问題就是究竟谁要炸自己。是日人。还是张作霖。亦或是俄国人。
“以目前态势來看。张雨亭的嫌疑已经减到最低。他不论是炸咱们还是孟恩远。对他都沒有好处。从他这几日的遭遇。便可见一斑。”
李振清点头称是。吴孝良则话锋一转继续道:
“但是。却不能排除奉天督军府的所有人。难保他的手下沒有想治他于死地之人。”对于这点怀疑。最大的支持论据便是当年督军府有人欲对他下黑手这件事。若不是自己当年机警。今日他可能还在奉天监狱里准备将牢底坐穿呢。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能不能和这次炸车案有牵连。无论如何必须找出來。他暗下决心。
李振清点头同意。的确。对于督军府的官员们。他感受的也并非完全是友好:“张作霖目前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想即便有人想对咱们不利。也能在背后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是不敢大张旗鼓的。”
“嗯。必须将这个幕后黑手揪出來。否则这就是一颗随时有可能炸响的定时炸弹。”吴孝良斩钉截铁。
“最大的嫌疑还是在日人身上。只不过咱们绥东和日人并沒有多少交集。若论仇恨海参崴一战。还沒到这个不死不休的程度吧。”李振清将怀疑的毛头指向日人。吴孝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对日人做的那些手脚。难不成他们开始报复了。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无论是日满铁特高科的特务。还是自己的良大药厂。都不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吴孝良反复思量一阵后还是觉得最大的嫌疑是在日人身上。两人正胡思乱想间。有打探消息的士兵急匆匆赶回來。“旅长。那孟督军醒了。”
吴孝良和李振清都是一震。或许在他身上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走。去奉天医院。”
奉天医院。住院部外围警卫森森。吴孝良托了杨宇霆的关系。才进了去。找到孟恩远的病房。又有人在把守。“干什么的。赶紧退后。不然开枪了。”
把守的卫兵相当紧张。举起手枪。枪机大开。很显然是做了一击毙命的准备。
吴孝良举手示意自己沒有恶意。道:“我是孟督军的朋友。绥东军吴孝良。听说他醒了來看他。”
卫兵自然听说过他。如今奉天省城就是为了这两个人闹的鸡飞狗跳。他仍旧沒有手枪。但却松了口:“好。只能进去五分钟。别搞其他的事。我会一直盯着你。”
病房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孟恩远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着。让人看了不禁一阵唏嘘:这哪里还有吉林督军威风八面的影子。这病房里如今只剩下一个满面病容的孤独老人。
孟恩远听到脚步声。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是吴孝良心下稍安。无力的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來了。”车祸发生的一刹那。他就失去了知觉。直到醒來很长时间以后。他才明白自己的遭遇处境。竟是有人将他的列车炸了。大部分随员心腹。已经见了阎王。只有他命大活了下來。
“孟公。听说你醒了。我们特意來看看你。”吴孝良回答道。
说实话。抛开政治恩怨。孟恩远对这个谦逊有礼的年轻人是颇有好感的。有气无力的道:“有劳二位费心。我……我还死不了。”他说的这话却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來的。
吴孝良体会不到他心中的愤恨。但能强烈感受到他的恨意。终于进入此次前來的正題。问道:“孟公行止在宽城子时。可曾提前透露。”
孟恩远由于头部首创。费力的回忆一番。摇摇头:“沒有。准备南下。是我上午临时做的决定。你看我连行李都沒准备。”
听到这里。吴孝良心下凛然。暗道:如此看來。这幕后黑手果真是冲自己來的。想炸掉那样一座大桥非得提前两三天准备。才能在炸点上安放完炸药。而孟恩远南下乃是临时起意。那么此事最大可能便只能是针对自己。瞬间。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孟恩远实在太虚弱。说了几句话后。就不再答话。沉沉的睡去。这时护士进屋。见到有两个陌生男人下了一跳。随即发现卫兵也在。才稍稍安定。上前轻声斥责道:“病人刚刚苏醒还沒有脱离危险。你们别打扰他了。赶快出去。”
年轻的女护士说话毫不客气。吴孝良马上笑着道:“好的。护士小姐。打扰了。我们这就走。”护士因为生气。一张原雪白的小脸涨的通红。吴孝良不禁多看了一眼。然后觉得不过瘾。又看了一眼。
小护士意识到不妥。脸更加的红了。
吴孝良与李振清出了奉天医院。一阵茫然。偌大的奉天省城。危机四伏。这熙攘的人群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准备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