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子看了一眼绥绥,只见她已经被信北君的手下逼得焦头烂额,四处躲藏,忽而却见頔夜公主从天而降,并且一鞭子撂倒了几人。她如释负重地笑了起来,随后躲藏到頔夜公主的身后,朝着百里家的少年叫嚣了起来。
少公子宠溺地笑了起来,这欺软怕硬的模样,不知道像了谁。他没再看下去,听了頔夜公主的话,往树屋赶去。
少公子依旧躲在树屋的原处,等着頔夜公主反攻之战。不过一会儿,远处传来了骚动声响,少公子屏气凝神听着树屋周围的动静。远处有人跑了过来,唤着宏叔的名字,并且压低了声音对宏叔说公子有难。少公子靠在树干上笑了起来,这頔夜公主倒是担心她那几箱子的金银,否则行动怎会如此的迅速。
宏叔得到百里公子有难的消息后,将安插在树屋周围的亲兵全部带离。少公子趁机搬走了树屋里的箱子,得幸頔夜公主还算是通人性,装金银器具的箱子都不是不大,少公子跑了四个来回差点把自己的肠子跑断了,这才算彻底把她们两人的脏钱给藏好了。
少公子靠在树上歇息的时候,忽闻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因不知来人是谁,他依旧隐藏着自己。但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正飞奔着向他靠近,少公子定睛一看,正是绥绥,她如同被狗撵着一般惊慌失措,往这边疯跑。
少公子飞身而下,迎面抱住了跑过来的她。绥绥显然吓的一惊,手脚并乱地想要推开少公子,可脸贴在少公子衣襟上时,却不再挣扎反而安静了下来。
“小白,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被人给抓起来带走啊。”绥绥紧紧抱住少公子的腰身,声音掺着好些委屈。
“你这不是逃出来了吗,虽然身为习武之人,你这逃跑的姿势稍显逊色一些。”少公子摸着她的青丝安慰道。
“骨碌,骨碌被他们包围了,你快去救骨碌。”她仰着头看着少公子,眼角带泪。她这一眼,让少公子身形微顿,眼前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想是再怎么心如钢铁的男人,也都会化成一滩水了吧。
“绥绥,你可是在求我呢吗?”少公子十分清楚頔夜公主的实力,所以一点也不急。
“我为何要求你,骨碌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哪有朋友处于为难之时不舍身相救的。”绥绥见少公子不紧不慢,有些微怒。
“你错了绥绥,她不是我的朋友。”少公子偏不随了她的愿。
“那我呢,我是算是你的朋友吧,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去救骨碌,你救还是不救。”绥绥终被少公子的话惹怒了。
“你需要不代表我愿意,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不会逼迫我不愿的事情吧?”少公子委婉地将问题的初衷又抛回了给了绥绥。
绥绥瞪着双眼盯着少公子看,微怒的模样看起来娇俏无比。少公子看着她的模样,确实也没办法板着脸。他换回了笑脸之后,却让不明少公子心思的绥绥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嘻笑,一个怒骂地相互看了许久,最后绥绥转过身子又按原路往回跑去。
少公子抬眼一想,这姑娘见他不救,索性自己跑回去救。在别人那里欺软怕硬,到少公子这里却一点都没了,不但倔强的可以,还一点甜头都不给吃。少公子哀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这姑娘天生是他的冤家不成。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却见那地方早就没了人的踪迹。地上散着些许打斗的痕迹,还有几摊血迹。见到此景,绥绥整个人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少公子走上前去,半跪在她身前,抱着她才要说一些宽心的话,可她突然语气柔软了起来对少公子说道“骨碌肯定是被他们带走了,你去救她,你去救她好不好,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应你,只要你把骨碌安全地带回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少公子低头看着在他怀里哭的潸然泪下的姑娘,心里不光是五味陈杂,还是分外妒忌頔夜公主。少公子这算是看清楚了,在绥绥的心里,自己的分量不敌頔夜公主的一半。可是他自己为何要这么在意他在绥绥心里的分量?少公子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地想着。
绥绥见少公子皱起了眉头,还在犹豫。自是觉得这次山匪的名号捅了大娄子,让面前的少公子都觉得凶险万分的为难,她怕自己许诺的分量不够,索性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绣帕,咬破了手指印了血纹在上边。
这正是几年之前,为了救頔夜公主时,绥绥为楚王解蛊毒之后,楚王让她做他的香奴时,用来做盟誓的法子。绥绥不知楚王是谁,但她学会了这方法,所以给了少公子一个许诺。
少公子接过绣帕,意味深长地看着绥绥妖媚的模样。他答允了她,却还是把绣帕收了来,稳妥地放进了怀中。
少公子让绥绥回到重华寺去等,若是那帮伪装军突然回来了,不会查到寺院里面,这样绥绥也安全。绥绥听了少公子的话,飞奔回了重华寺,躲在藏经阁等。
少公子寻着地上的印记,往山下边走去。他记得今日頔夜公主穿了一双男式的缎面靴子,因为脚的长度比正常的男人小,所以她的脚印十分好辨别。不可思议的是,少公子发现地上頔夜公主的脚印竟然是走在最前面的。
少公子不解,若是百里家的伪装军抓住了她,应当五花大绑地看在队伍中间前行,为何却走在最前边。而且頔夜公主的脚印并不显的沉重,仿佛行走的时候,速度颇快。这说明頔夜公主并没有被人绑着。
难不成,她是在带路不成?
少公子跟着脚印来到了山脚下边的小镇上,最终寻到了春红馆的门口。这个地方至今是少公子的恶梦,所以少公子死都不想靠近这里。
他躲在春红馆的附近,注意着门口的一举一动。
日落西山之时,頔夜公主与百里家的少年和他所带的一行人终于从春红馆里面走了出来。一改原先的剑拔弩张,百里家的少年对頔夜公主十分恭敬,还朝她拜了臣下之礼。少公子靠在墙上,一眼望过去,那叫一个真切。
这街上川流不息的百姓本来就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也不会注意到周围的人。
頔夜公主与百里家的少年拜别之后,从春红馆出来一位灰衣女子,在頔夜公主的耳边说了什么。頔夜公主微微一笑,朝灰衣女子摆了摆手,灰衣女子弓着身子退回了春红馆去。
少公子思酌着春红馆与頔夜公主是什么关系,可以让一个女人完好无损地随意出入这种声色之地,甚至这地方的每一个人还都听她的话。
这頔夜公主不会是觉得复仇无望,做起了开声色之所的买卖吧?少公子见頔夜公主往回终首山的路走去,也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后面一同回去。
他一定要让绥绥认为是他救了頔夜公主才行,绥绥的盟誓,少公子依旧是想要的。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渐渐黑了下来。少公子不知頔夜公主为何要走得这样缓慢,好像是在故意等着谁一般。
“公子这扒人墙角的次数多了,可偷窥别人的功夫可不怎么见涨啊。”頔夜公主猛地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缓缓地说道。
被发现了?少公子飞身上前,落在頔夜公主的面前。想是刚才在山下春红馆的门口,頔夜公主就已经被那灰衣女子通知了有人在跟踪她。她猜到了是谁跟踪她,所以才放缓了脚步,等着少公子的现身。可是眼见都快要走到重华寺了,少公子却还没有现身的意思,頔夜公主就开口叫出了少公子。
“若不是有人告知你我的踪迹,你又怎会知道我在你身后呢?”少公子与她吵起嘴来自然不甘示弱。
“所以公子觉得是自己占理了?”頔夜公主颔首微笑,眼里全然是嘲讽。
“若不是绥绥惦念,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吗?”少公子也不被她激怒,说完了这句话就往山上走去。
頔夜公主抽出腰间的夜火琏,嚯地朝少公子抽去。少公子侧身躲过,猛地抓住了迎面而过的夜火琏。两人暗自用力,可却都是纹丝不动。
“受了夜火琏的伤,重则丧命,轻则内力尽失,頔夜公主难不成你看不出来我受了你的夜火琏,可现在却还好好的吗?”少公子用力扯了一下,使得頔夜公主猛地向前滑动了些许,頔夜公主见状将夜火琏又缠在手里半分,用力定住自己的身子。
“所以我要再打一次,确认这夜火琏是否对你无用。”頔夜公主拼了命的与少公子抗衡,因为使得力道大,导致她双眼通红。
少公子邪魅地笑了笑,悄悄从怀里拿出之前为绥绥买的银钗藏在手里说道“再打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劝公主还是省省力气,想想怎么对付百里家的伪装军,否则你和绥绥的小山匪可就被人一网给收了。”
“公子多虑了,想必今日你也看到了,我已与信北君亮明了身份,他自然不会再找我与绥绥的任何麻烦。”頔夜公主再次大力地扯着夜火琏。
就是现在,少公子忽然放开了夜火琏。頔夜公主自然没想到少公子玩起了无赖,故意放开夜火琏,让她失了平衡,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她立即借力收回夜火琏,身体向后仰去的同时,再次挥出夜火琏,将其缠绕在身边的树上,她的身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重新站了起来。
此时少公子打出手里的银钗,击在了頔夜公主的穴位上,她手里拿着夜火琏,站定在那里,再也动不了。
“卑鄙。”頔夜公主咬牙切齿地对少公子说道。
少公子言笑晏晏地点着头,仿佛故意装作頔夜公主口中的无赖,吊儿郎当的模样,使頔夜公主气焰更浓。
“有本事放开我,我们痛痛快快大打一架,趁机点我的穴算什么英雄。”頔夜公主几次试着用真气冲破穴道,可显然都不受用。她发现少公子点穴的手法十分怪异,怪异到她都不知将真气逼近哪个大穴上。
“公主多虑了,我君执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少公子扯掉了頔夜公主手里的夜火琏,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
夜开始变的漆黑无比,这条山路走得人本来就少,夜里几乎没有人迹,距离喧嚣的集市又远,因此四周静寂又漆黑起来的时候,頔夜公主害怕的颤抖了起来。少公子拿着夜火琏在頔夜公主的身边来回踱步“啧啧啧,真没想到,平时如同夜叉一般的頔夜公主,居然还怕黑。”
“怕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于天地之间就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吗,你敢问心无愧于天地说出这样的话吗?”就算是害怕,頔夜公主也习惯了逞强,没人会知道,她身负剧毒为了逃离追杀,落入河中抱着浮木一连漂了几日,在那几日漆黑的夜里,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少公子叹了口气,还是莫要捉弄面前的頔夜公主了,否则被姬雪那厮知道了,指不定会怎样埋怨他呢。
少公子抬起手,朝頔夜公主的后颈猛击,頔夜公主顿时闭上了嘴,倒进了少公子的怀里。少公子抱着頔夜公主,往重华寺的藏经阁去了。
守着烛台小憩的绥绥听到了声响,连忙惊醒,打开藏经阁的门,就看到少公子抱着昏死过去的頔夜公主走了上来。绥绥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骨碌,骨碌你怎么了,你醒醒。”她摇着頔夜公主的手臂,满脸是担忧的神情。
少公子将頔夜公主放在了小榻上,眼珠一转,佯装委屈地说道“骨碌没事,她只是不喜欢我救她,为了以防万一,我就把她给打晕了。”
“什么叫不喜欢你救她?”绥绥完全没有看出少公子的意图,心思单纯地问道。
“你也知道,骨碌很喜欢逞强,虽说之前比武是打赢了我,可那也是侥幸。”少公子瞧了绥绥一眼,见她没什么怀疑便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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