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门的人,会闻着消息寻到你,带你蒙着眼坐驱着马,来到一个封闭的山洞之中,说出你想知道的秘密,重金之交易后,便回家等候。不出三天,这个消息的羊皮纸,就会自动出现在你经常看书或者睡觉的地方。
陈国农夫守田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由于家贫,双亲早逝,弟妹又多,一直到三十好几也没娶上老婆。村头有一位寡妇膝下无儿女,守田便打上了这寡妇的主意。上门说媒提亲,没想到那寡妇居然同意了。那寡妇长得花容月貌,村里好多年轻的小伙子都惦记着,守田万万没想到,这寡妇怎会这样简单的就答应自己。凡是不按常理即为妖,守田突然很想知道这小娘们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轻易得到之后便觉得事反常态,不得安生。
守田在酒肆与朋友喝酒时,听到邻桌人又谈到八卦门这个地方的,那邻桌人说的玄微至极,守田这就动了歪心思,若是他能找到这个八卦门说不定就能知道村头的寡妇究竟为什么答应他的求亲了。只是守田手里没有几个钱子儿,这八卦门里的人也肯定不会做他这个生意。
于是他便四处借钱,宁可把下聘的彩礼花了,也得去一趟八卦门。
某日夜里,守田正在数着炕上的银子,谁知眼前一黑,就被丢进了不知是何处木板屋子里,而后木屋子开始颠簸了起来,守田这才后怕,莫不是被贼人看到了钱财眼红了要杀人灭口。守田联想到还未长大的弟弟妹妹们,没了自己这座靠山岂不是要被人做奴工卖了去。
守田挣扎了许久,可发现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守田也没有多少力气了。被人拉着走进了一个阴暗的山洞里,山洞里有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空旷无比。每一滴水滴的滴落声都像是滴在守田的心上一般,让守田心惊肉跳。
面罩被取下来的时候,守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石洞里面。虽说是石洞,但是这么好看的石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仿佛像是仙子住的地方一样奢华,脚下的玉石整齐平滑,还发着淡淡的微光,面前的阶梯好似是墨玉,阶梯上的白玉椅子上铺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光滑可鉴,不说是摸,光看着就知道价值连城。整个石洞里白玉雕刻成的灯柱就有几十个,更别提这一天天点着的灯油会浪费多少了。守田抬头望去,见台阶最高层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黑色衣裙,面带金色面具的少女。
说是少女,守田是从她那光洁的脚上看出来的。
这女子赤着足,脚踝上带着铜铃,一动一停,铜铃声音倒是好听。
“大叔是想知道什么呢?”少女翻了个身斜倚在椅背上笑道。
守田咽了一下口水,这少女不光是媚态十足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面具下面的脸肯定是比村头寡妇还漂亮。
“俺想知道,村头寡妇为啥这么轻易地就答应嫁给俺。”
山洞的回声本来就大,连一滴水的掉落都能听见。守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山洞里随即响起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大叔真是个老实人。”少女杵着下巴说道。
守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可是大叔,在八卦门买消息的话,可是要付钱的哦。”少女起身光着脚来回踱步,俏皮的犹如邻家小妹。
“俺有钱。”守田从袖袋里掏出沉甸甸的银子,双手捧到少女面前。
“大叔的钱不及冰山一角,可不够哦。”少女歪着头思忖到。
守田自己也知道,这钱肯定不够,邻座的人说过,八卦门的消息都以是金起价的。
“不过大叔,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的话,我可以不收你的钱,就告诉你,村头的寡妇为何偏偏相中你了。”少女轻声说道。
守田一听,这样倒是不错,可转眼一想若是杀人放火这种事情他可不干。少女好似看穿了他心思一般,轻启朱唇地说道“我只要你散布一个消息,你家中弟妹众多,总是都用上,想必不光传的快,由于身份的关系也不会被人猜到与此事有多大干系,若是三天后这消息满城风雨,你便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若是三天之后,消息依旧发不出的话,你家中的弟弟妹妹可就会早一步比你先去见你们的父母亲哦。”
守田知道害怕,也知道少女能悄无声息地将他带过来,就能悄无声息的杀掉他。反正只不过是散布消息而已,自己的银子留住了,又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大不了多跑几次酒肆就行了。守田满口答应了,少女便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他要传出的讯息。守田不知道是何时睡过去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到自己家里了,弟弟妹妹们早已经起来干起了农活。守田起身,才发现身下放着一张拴着一只小铃铛的帕子。他大字不识一个,明知道一定是昨晚那少女留给他的,他却有些不敢打开。
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邪风,吹响了那只小铃铛,守田手一抖,那张帕子便着魔似地摊在了炕上。
帕子上面画了四个小姑娘与三个小伙子,掉在半空中被绑在一起,下面是一个用火烧的正旺的大锅。守田吓的一惊,画上的七个人正是他四个妹子跟三个弟弟。小铃铛突然起了绿火,好似山间的鬼火一般,吓得守田立马把燃烧成灰烬的帕子丢在了地上。冲出了屋子,看见弟弟妹妹们都安全地干着农活,心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那个女娃娃说的三日之约,于是连忙将弟弟妹妹们召集起来,说了那个少女让他散布的消息。
同天夜晚,信北君百里肆在书房里看书时,烛火猛然一动,眨眼之间,他的桌子上便多了一张系着铜铃的巾帕。百里肆皱着眉头,缓缓地将巾帕打开,上面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字体不禁让他身躯一震。能写出如此丑的字迹的人,还真是让他前所未见。
巾帕燃着绿火化为灰烬后,百里肆叫来了侍从,准备官衣车马,奔入圣安王城,夜会陈国侯。
八卦门门主不得知,门主坐下一人名为铃铛,素有‘铃铛一摇,消息千里’的美名。铃铛坐下四门分堂,每个分堂有一位堂主管辖,分别为金玲堂,银铃堂,铜铃堂跟玉铃堂。金玲堂负责得知天下朝政之事,银铃堂负责得知天下江湖之事,铜铃堂负责得知天下各国后宫之事,而玉铃堂是八卦门里面最特殊的一个,其堂主不受铃铛管制,而是直属于八卦门门主,玉铃堂的堂主也极为神秘,就连八卦门里的人也嫌少见过这位神秘的玉铃堂堂主,众人只知这位堂主的名字为雨。
陈国大公主福祥公主妫翼,嫁到蔡国不仅被蔡候虐待,还遭蔡候所下的蛊毒生不如死的消息从陈国传到蔡国的时候,已经是初秋时分。
抑制小雨疼痛的固子已经燃烧的如同指甲一般大,于是我便在一个深夜里趁她昏死过去,用楚姬夫人的方法,将她身上的蛊虫全部引渡到我的身上。金色的小虫子齐齐飞到我的伤口上,钻进血肉,沿着血液的流淌占领心脏。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我摊在地上,头脑却怎样都是清醒的,透过窗棱望着暗夜里的新月,我的眼前有出现了小白的那双桃花眼。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再没来见过我。是否是安然无恙,是否被他表妹牵累,是否背负来道德束缚而代我受罚于蝴蝶谷之下。我想了很多个是否,但是就是不愿意承认他是忘记我了。
夜风吹拂了脸颊,我睁着双眼,一件一件地回想着以前。这一晚,我过的无比漫长,也过的无比孤寂。
息国侯姬留和他的桃花夫人几乎与信北君百里肆是同时抵达蔡国都城尔雅的。我穿着常服懒散地躺在榻上看着众花谢落的场景,听着小雨跟我说着近些日子尔雅王城里的热闹。
闭上眼睛,我不禁苦笑了起来。于我的苦难,陈国侯居然都未亲自来蔡国,反而只派了一个说客过来。能想得出来的说辞便是说服我安心的留在蔡国,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至于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是为何来到蔡国,我是怎样也想不明白。若是为了贪图一个博雅贤惠的好美名,倒也说得过去。
由于此事不得不惊动的蔡侯,为了在信北君与息国侯的眼下博得一个好名声,从而来联合。于是合欢殿又再次被重视起来,医官天天上门,珍馐名药,珠宝赏赐,就连敬房的姑姑跟膳房的侍从也变着法的讨好送好吃的过来。
我吩咐小雨,告诉底下受过气的人都别绷着了,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从那以后,合欢殿的大门从未再随意的被敲开过,路过修剪花草的侍从们总会看到,合欢殿紧闭的门外站着一大帮端着药膳的婢女以及提着药箱的医官,还有满脸笑容恭维的敬房姑姑。
息国与蔡国虽为邻国,也是最近又变成了连襟之国,恰逢陈国的使臣九州之上的周王亲自封号的信北君百里肆也来到蔡国。于是蔡国奢华而又盛大的晚宴自然不能或缺的。蔡侯知道绝对不能让现在憔悴的没有人样的我去砸他场子,索性在合欢殿门口部属了禁卫,以防我再偷跑到宴会上去瞎闹。他只对外讲说我身体不适,并改天将我调养的漂漂亮亮的出去见一面娘家的来人就妥帖了。
我对着铜镜涂抹着脂粉,心想门外那群禁卫本来是守国门的勇士,却被蔡侯调兵来看一个女人的门,想必心里不定把我骂成什么样子了。
“夫人,固子已经燃尽了,小雨恳求夫人再将那金蚕放回我的体内,那种痛的滋味一人受过便好,夫人又何必再尝试。”小雨将我的头发梳成了随云髻,发间插入一只娘亲送我的扇形玉簪,髻尾上坠了银色的珠链。
“正因为固子已燃尽,我今晚才要一定去参加这个晚宴,晚宴入子时,好戏才能开始。”我起身整理了身上的广袖湖蓝色为底,绣着粉白绣球花曲裾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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